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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寿对他说：“不出意外，我跟我少爷最近就会离开石亭县，去往别处，但你放心，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再来石亭，到时我会向石亭县的百姓打听你黄老财的为人，要是被我知道，你在我们走了之后，还有做任何坏事，你会比张大蛤蟆死得还要难看，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老财有幸遇到各位天神，蒙受教诲，老财一定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从今往后，好好做人，一定好好做人。”
“你起来吧，我肚子也饿了，喝酒吧。”
秦寿把张大蛤蟆的尸体放在桌底，就坐到了黄老财旁边，给自已倒了酒，就若无其事地吃上了。
黄老财看着秦寿，问：“这场面还能喝？”
秦寿瞟了他一眼：“这场面怎么不能喝了？再说了，楼下人人知道我们在小蓬莱喝酒谈事情，装也装出喝酒谈事情的样子来，等到酒足饭饱了再说。”
黄老财无奈道：“那，那就喝吧，喝吧，不过我牙齿被秦寿兄弟打丢了两枚，手也断了一只，这酒多喝恐怕对伤情不利吧。”
“没事，酒是活血的，对你的伤情很有好处，喝吧，放开喝。”秦寿可能也受了张大蛤蟆的影响，开始胡说八道了。
“好，那就听您的，喝。”
“嗯，很好，秦爷我喝酒必须得有人陪，不然不痛快，晚上就由你来陪吧，如果因为喝酒加重了病情，秦爷我概不负责，你自已花钱去治，明白？”
“明白。”
“服不服？”
“服。”
“服就好。而且既然你已经保证洗心革面，我也就权且信你，喝酒时也就当你是个普通的陪酒客，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彼此也别有什么挂碍。”
几杯酒下肚，黄老财对秦寿也不怎么害怕了，便问：“秦寿兄弟，你跟你那位少爷到底什么来头？”
“叫秦爷。”
“哎，好的，秦爷，现在可以问了吗？”
“问什么？”
“就是你跟你那位少爷到底什么来头？”
秦寿看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就是很好奇。这样的马车，这样的气势，绝对是朝中有人啊。”
秦寿笑道：“你只要明白一点，京师其实并不大，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这么些人，一个圈子的，明白不？”
“明白，明白，来，我给您倒酒。”
“你以前做过什么坏事，你自已心里清楚，但我们没撞见，也算了，你要是有良心，就想出些弥补的法子，你不是要好好做人嘛，别光在嘴巴上喊，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记下了，我回去反省反省，看看对谁造过什么孽的，然后该帮忙帮忙，该给钱给钱。”
“行了，就这样吧，我该回去了。”
“这张大蛤蟆的尸体……”
“尸体我扛回去，就当他喝醉酒了，没人会起疑。”
说完，秦寿拖出并扛起张大蛤蟆的尸体，让他脸朝下，屁股朝上地放在他的肩头，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楼下的掌柜，伙计，客人，也就看看他们，但都没有说什么，黄老财到柜台结账，秦寿和阿兰在门口等他。
一会儿，他出来了。秦寿对他说：“你再跟我回一趟张家村。”
黄老财警惕道：“还去啊？”
“我的马得驮张大蛤蟆的尸体啊，你的马就带阿兰，不然阿兰没法回。”
黄老财道：“有道理，有道理，那我先上马。”
黄老财只有右手能动，上马都有那么些费劲，上去后，便转头对阿兰道：“阿兰姑娘，请上马。”
但阿兰似乎很厌恶他，愣着不动。秦寿劝她道：“就相信他一回吧，改邪归正了，就当他是你一个长辈吧。”
黄老财也尴尬地冲阿兰笑道：“老财今儿栽了，也服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装什么大尾巴狼呢，把老虎都引来了。以后就夹着尾巴做人了，阿兰姑娘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认你做干妈，你看咋样？”
阿兰笑了，但还是不说话。
秦寿就替她做主了：“阿兰，这干妈你得做。你要是收了黄老财这个干儿子，以后在石亭县恐怕也没人敢欺负你了。连五娘也安全了。”
阿兰一会儿看看黄老财，一会儿看看秦寿，还是不置可否。
秦寿对黄老财说：“老财啊，你先拿出点诚意来，你不拿出诚意来，阿兰不好答应。”
黄老财听秦寿这么一说，又跳下马来，忽地便在阿兰面前跪下，道：“干妈在上，请受儿子老财一拜。”
说完，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把阿兰乐得前仰后合的。
“快起来吧。”阿兰说了声。
阿兰是个比较腼腆的女孩，话不多，温柔，大方，美丽。
黄老财起来后，又跳上马背，这下阿兰也放开了，就坐在了黄老财的后面，秦寿则把张大蛤蟆的尸体放在前面，让马驮着，两匹马一前一后，便又朝张家村而去了。
张老爹家还是灯火通明的，秦寿知道他们在等他回来。
他把张大蛤蟆的尸体扔在院中的偏僻处，这才跟黄老财，阿兰进去了，曹植见他平安回来，很高兴，问了他各种情况，他也一一作答，张老爹，张五娘，王二婶都很兴奋，拍手称快，说他干得好，为石亭县除了一大公害。
秦寿说：“张大蛤蟆的尸体就在院中，该怎么处理，我觉得还是找个地方埋了吧。”
曹植道：“好，问张老爹借个锄头吧。”
张老爹道：“去我自家山上埋吧，我是吹拉弹唱为生，那山基本是荒废着，我不去，别人也没人去，就埋在那儿好了，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好，就这样办吧，”曹植又把脸转向了黄老财，“秦寿啊，你把黄老财又带过来了，这是几个意思？”
秦寿答：“没别的意思，我的马要驮张大蛤蟆的尸体，只好让黄老财把阿兰带回来了。你们不知道，黄老财已经认阿兰作干妈了，不然阿兰也不肯坐啊。”
秦寿这话一说，把全屋的人乐够呛。
朴公公道：“秦寿啊，你这不扯淡吗，黄老财年纪比王二婶都大呢。”
秦寿道：“跟我没关系啊，黄老财主动要认的。”
曹植道：“没事，认得好，认得好，人间啊，就应该以善为大，以恶为小，阿兰年纪虽小，但她是善人，黄老财年纪虽大，但他是恶人，至少以前是恶人吧，恶就应该向善低头，俯首称臣。”
“好。少爷说得好。”秦寿大声喝彩，鼓起掌来，把朴公公吓一跳。
“你干啥呢，一惊一乍的，”朴公公有意见了，“我这心脏都被你折腾出毛病来了。”
曹植道：“你俩怎么回事，消停点。”
朴公公道：“我就说秦寿啊，这大嗓门老突然来一下，老突然来一下，这谁受得了。”
曹植道：“秦寿啊，老朴说得也有一定道理，你嗓门大，有时确实怪吓人的，以后尽量注意。嗓门大，音色又差，说难听点就是噪音啊，自已要有数。”
“好的，少爷。”
黄老财道：“没事的话，我要不就回去了，胳膊疼起来了，想早点上床躺着。”
曹植道：“你去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数不？”
“有数，都有数。”
“别人问你张大蛤蟆跟你吃完酒去哪儿了，你怎么说？”
“我就说吃完酒后各自回家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酒店不是有人看见吗，张大蛤蟆是由秦寿背下来的，别人问你秦寿是谁，你怎么说？”
“我就说秦寿是张大蛤蟆的朋友，我也不熟，就知道姓秦，喝酒时叫他秦老弟，后来张大蛤蟆喝多了，就由秦老弟背着他走了。”
“那好，你走吧，跟你干妈告个别。”
黄老财又笑嘻嘻地冲阿兰道：“干妈，我先走一步，您老保重，有空我再来看你，您要是有什么难处，随时找我。”
阿兰笑道：“去吧去吧，好好做人。”
“知道，干妈，往后您就放心，看我的就是。”黄老财一面说，一面又向在坐的各位点点头，便退出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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