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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等人在窗户边正好能沐浴阳光，薛寺凡的床靠着墙边，像是屋里唯一的阴暗角落。
他此刻沉默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贾政倒是不着急，让人沏了一壶茶，与霍师爷、李捕头还有张主簿围坐着，慢悠悠品起了茶。
倒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连那薛寺凡都困惑地看了好几眼。
这还是审案子吗，薛寺凡有点担忧贾政的靠谱程度了。
这人看起来像是个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
一身的气度与这个简陋的后室完全不搭噶。
“咳咳。”薛寺凡轻轻咳嗽了两声，像是个暗号，贾政等人放下了茶盏。
薛寺凡慢悠悠开了口。
“我确实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军营了，因为我在薛府就被迷晕了。”
这话一出，贾政都皱起了眉头，想到了薛莽被打得那皮开肉绽的，所以凶手是薛峰？
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你薛峰干的？”
薛寺凡摇摇头：“不是，我好歹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这人虽然恶毒，但是也怕死了没人送终，还指望我给他摔盆。”
“不过，比我重要的，就是他自己了，当必须二选一的时候，他就会舍弃我来自保了。”
贾政像是有点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薛峰为了自保牺牲了你？”
薛寺凡点点头：“嗯，所以，他也不能算是凶手，他最多是凶手手里的一条狗。”
“他为了什么事情舍弃了你，幕后凶手究竟是谁？”霍师爷急切地问道。
薛寺凡却不紧不慢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大人，你知道二十万人的军队，需要多少军饷吗？”
贾政摇摇头，他又没干活这块，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你知道？”贾政有点不可思议，这等机密，这个薛寺凡怎么会知道，他只是一介书生，又没在军队任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薛寺凡笑了笑，倒是比冷这张脸的时候来得好看得多。
李捕头一拍桌子怒气冲冲：“你小子，在耍人玩儿呢啊，赶紧说正事！”
贾政拦住了李捕头，他感觉薛寺凡没在开玩笑，这两件事情估计有关联。
李捕头看了贾政的神色，收敛了审犯人的那种脸谱化的凶狠面孔，又成了个和气的李捕头。
薛寺凡倒是不在意李捕头的态度，他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值，也知道这是一笔不匪的支出，巨大到国库都不一定能支撑多久。”
这话一出，贾政想得更远了，甚至想到了安庆帝让自己来边宁的缘由。
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
“军饷自古以来都是个大问题，是笔巨大的花费，这个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张主簿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这个问题一问，薛寺凡像是才注意到了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立马变了脸色，再次把头埋在了膝盖里，一副不打算再说的样子。
贾政狐疑地看了眼张主簿。
张主簿一脸莫名气的神色，他看起来很吓人吗，不应该啊，刚才李捕头那么凶残，薛寺凡都不害怕。
他是故意的吗？
贾政眼底闪过怀疑，这张主簿本就是上一任知府的主簿，是不是真的跟自己一条心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贾政这人自觉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所以留着张主簿感觉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现在看来要留个心眼了，于是贾政就提议张主簿先去处理衙门里的公务。
张主簿一脸委屈，还想说什么。看到贾政歉意安抚的眼神，像是在说，证人害怕你先回避下。
只上张主簿走到底有些下张主簿的脸面，于是贾政让李捕头一起出去处理公务。
等两人都走了，薛寺凡才再次抬起了头，看向打开又关上的门，闭了闭眼睛，如有所思。
“你放心，周围都是我的人，门口也有侍卫看守，隔墙有耳在我这里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只苍蝇或者蚊子。”
这话说得没错，李捕头原本还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对衙门地形熟悉的他，知道这房子的西南角，是个观赏湖，那里有棵大梨树，正好可以躺着听屋里的动静。
结果跟张主簿说去小解，又绕了回来。
到地方一看，竟然有侍卫守着。
这贾政真的是，心细如发啊。
不对，这应该是那个季阿七的手笔。
果然就远远看到了季阿七冲着他点头一笑。
季阿七可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多少次敌军派奸细潜入我方军队，想要窃听机密。
都被季阿七给识破了。
就县衙这点地方，李捕头这些人这些不上道的窃听方式，季阿七还真没有放在心里。
屋里贾政看了看门口，问道：“薛公子可是认识我这里的张主簿？”
薛寺凡点点头：“见过。”
贾政还没反应，霍师爷先黑了脸，这张主簿难道是奸细？
“张主簿是害你的帮凶？”
薛寺凡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之前在薛家见过。”
贾政倒吸一口气，自己这是身边有了奸细不自知啊。
薛寺凡继续说：“上一任知府也是因着军饷的事情下马的，这军饷是个烫手山芋。”
薛寺凡苦笑一声：“二十万大军需要的银子这一个房间都不够堆，朝廷每年只给那一点点军饷，怎么够支撑这么多人。”
贾政不明白，这跟薛寺凡有什么关系：“这与你有何关系？”
薛寺凡叹口气：“本来是没有关系，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只喜欢孔孟之道，觉得金银之物都是铜臭之物。只是有一回，我看见了薛府后院仓库有着很多的武器。”
贾政突然想到了薛府是做铁器生意的。
铁器跟武器，也就是形态的问题。
知道了这一层，感觉这件事被拨开了神秘的面纱。
所以这薛府是表面做铁器生意，暗地里一直在倒卖武器，挂羊头卖狗肉？
一般平民百姓又不需要武器，只有军队需要。但是军队都是统一采买的，有专门的供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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