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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爷闻言，松了口气，袖中的右手悄悄松开。
他右手拿着一根银簪，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那是程夫人特地留给他的后手，若是沈晚儿中了诅咒，气恼之下对他出手，他就用这簪子反击。
“程老爷，夫人也说了，我算是她的半个徒弟，今夜能不能留下来给她守灵？”沈晚儿问。
程老爷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
既然是徒弟，守灵是应该的。
夜里，沈晚儿跪在程夫人的棺材前，弹了两下荷包，黄皮子精从荷包中钻出来，趴在地上，恭敬的说：“主人。”
黄皮子精在荷包中想了半个月，实在是想不出脱困的法子，又想着齐景着实不寻常，跟着他们兴许往后有大造化。
这么想着，心中的不忿便消解了。
“去门口守着，有人进来通知我一声。”沈晚儿说。
“是。”黄皮子应道。
沈晚儿站起来，棺材的火盆里抓了把灰，撒到地上，又从盒子里拿了张招魂符，盘腿坐在地上，默念招魂咒。
念咒两遍，一股凉风从门外吹进屋中，灰烬上出现在一双脚印。
程夫人魂体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沈晚儿连忙问：“夫人，从镯子里逃出去的鬼道叫什么？”
程夫人神情呆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好半晌才说：“赵玄然。”
“赵玄然是什么来历？”沈晚儿接着问。
“胎灵……上南县……”程夫人不停的重复这两个词。
沈晚儿微微拧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交给我的玉环有什么秘密？”
她觉得玉环肯定十分重要，否则程夫人不会费心思给她下诅咒。
程夫人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师父，信物。”
沈晚儿见此，连忙点着招魂符，程夫人瞬间消失。
沈晚儿把地上的灰打扫干净，招回黄皮子精，重新跪下后，才顾得上仔细回想刚才程夫人说的话。
从银镯子中逃出去的邪道叫赵玄然，而他的来历跟上南县的胎灵有关，至于程夫人让沈晚儿送去京都的玉环，是她师父的信物。
可沈晚儿总有个感觉，那玉环不止信物那么简单，否则程夫人不值当对她施展诅咒之法，生怕她不遵守承诺。
“齐景曾经说过让我跟着他一块离开沈家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所以玉环的事不用急，等我去京都时将玉环送去便是。”沈晚儿拧着眉，自言自语：“反倒是那邪道赵玄然，现在知道他跟上南县的胎灵有关，我是不是得去上南县查一查？”
她苦着脸，现在这时候，出趟门可不容易。
沈家村在上北县，与上南县相邻，不过纵是相邻，想要过去一趟也非常不容易，做马车也得坐整整一天。
“明天就把这事告诉齐景，他不是一直说要找到赵玄然么？让他去查。”沈晚儿开始打小算盘。
守了一夜灵，沈晚儿早上在程家用过早饭后，客气的跟程老爷告辞。
出了程家，她没急着回村，而是先去书院找齐景，把程夫人魂魄说的话跟齐景说了。
齐景沉思半晌，“我来安排去上南县的事，你先回村等我，等我消息。”
“好。”沈晚儿应了声，直接去城外坐车回了村里。
……
“你上哪儿去了？”
她一进门，就看见沈老太太气冲冲的抱着沈蔷儿从屋里出来，冷着脸质问她。
“程记书铺的老板娘去世，我过去吊唁。”沈晚儿皱眉，解释了一句，就要进屋。
沈老太太横跨一步，拦住她，“她去世跟你有什么关系？蔷儿和传宝还这么小，你就忍心把他们丢在家里不管？”
她越说脸色越难看，“你不要忘了，要不是是恒儿把你捡回来养大，你早就死了，念着这救命之恩你也得在家里照顾弟妹。”
沈老太太顿了顿，更加生气：“你见天的往外跑，难道也要像赵氏那样……”
“我娘怎样？”沈晚儿沉下脸，直直的看着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到嘴边的话一噎，嗫嚅着说不出来了。
她这几天一直在熬夜照顾老大，本就累的够呛，正是身上的难受的时候，孙素萍来跟她说沈晚儿把两个小的扔到族长家，出村后彻夜未归。
老大也跟她说沈晚儿到底不是沈家的骨血，现在总是往外跑，怕是有了离开的心思，她仔细一想，沈晚儿把家里的银子偷偷藏起来，修房子也不跟她说，可不就是有了外心么？
所以她才那么生气，想说沈晚儿几句，可她是个小心思多但性子懦弱的人，被沈晚儿一顶撞，就没了气势。
沈晚儿熬了一夜，也不没心思跟这老太太争辩，上前接过沈蔷儿，“我刚才回来，听着大伯在屋里喊你。”
“喊我？我这就去看看。”沈老太太一听，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出门。
沈晚儿抱着沈蔷儿进屋，把她哄睡，然后盘膝坐在炕头，一股温热的气流从心口向四肢蔓延，不过半个时辰，她身上就出了一层汗。
她长舒口气，订立鬼契，她也算是借着黄皮子精的修为成了术士，虽然现在修为低微，但总算是入了行，往后不至于太过被动。
最紧要的事情解决，她现在只等着齐景那边抽出时间，一起上南县查赵玄然。
她计划的挺好，可谁想没过几日就出现了意外，庞是非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
“晚儿姑娘，你可不能看着我死啊。”庞是非一进门就大喊说。
沈晚儿不解道：“你出什么事了？”
庞是非脸上青青紫紫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
他苦着脸说：“我前些日子接了个镇煞的活，到了地方我才知道那邪煞十分厉害，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昨晚交手，我险些被他杀死。”
“所以你就来找我帮忙？”沈晚儿双手环胸，似笑非笑，道：“咱俩无缘无故的，我会帮你？”
庞是非缩着脖子，笑的贱兮兮的，“我跟那家人说我叫姓沈，沈家村沈晚儿的兄长，银子已经收了，你要是不帮我把这事解决，他们就该找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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