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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李员外一眼，李员外会意，低头退了出去。
周禹吁出口气，苦笑着说：“说起来，还是跟上次宅子里闹鬼有关系。”
沈晚儿想起来，周家原先别院里有个院子闹地煞，周管家找上庞是非，庞是非解决不了，转头又找上她。
她以身化阴路送了那地煞离去后，才知道那地煞是周禹的小妾青梅。
“你跟我说是青梅在作怪，我事后便派人调查青梅和她家人的下落，十日前有消息传来，青梅的父母和兄嫂都死了。”
周禹脸色很是难看，“他们死后被葬在附近的山上，可自从他们被下葬，那山上就总有人出事，我就想着是不是他们还没走……”
沈晚儿恍然，道：“所以你不是要移祖坟，是想要问鬼？”
周禹点点头，表情透出种无力：“我也不瞒你们，青梅偷偷怀了我的孩子，周家有家规，未娶正妻，通房小妾不能养育子嗣，所以她那时失踪，我只以为她是被家中处置了，可你上次跟我说她是被人勒死的。”
他抬眼，肯定的说：“若是长辈处置，只需给她灌下落子汤药，而后发卖出去，绝不会在府中勒死她。”
沈晚儿听的手心冒汗，虽然知道大户人家能随意处置下人，可亲耳听见，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她叹息一声，道：“你怀疑青梅是被人蓄意谋杀，而她的家人也是被灭口？”
“是。”周禹坦然承认自己心中的怀疑。
“去坟地。”沈晚儿起身，周禹既然把希望放在问鬼上，就说明他通过活人查不出什么来，再问下去也没意思。
青梅是周家的家生子，父母都在周家的庄子上做活，他们死后，庄头就把他们葬在不远处的山上。
沈晚儿等人到庄子里时，太阳已经落山。
庄头周大殷勤的把他们迎进庄子，“六少爷，按您的吩咐，收拾出了三间房，您是歇会再用饭还是现在就用？”
周大弯着腰，恭敬的跟周禹说话，视线时不时落在周禹身上，仿佛对沈晚儿和庞是非两人一点都不好奇。
周禹望向沈晚儿。
“现在吃罢。”沈晚儿想了想，说：“吃完饭正好上山。”
周禹嗯了声，吩咐周大：“准备饭菜。”
周大恭声称是，低头退去。
沈晚儿一路走进正厅，心中暗暗叹气，沈家村的村民拼死拼活几十年，能盖上个青砖瓦房已是十分满意，而周家这一座平常根本没主人来住的庄子都建着三进的大院子，一砖一瓦很是讲究，不愧是出了宰相的人家。
吃过饭，沈晚儿让周禹把周大叫到跟前，问他青梅父母和兄嫂去世的事。
青梅的父母和兄嫂就是周大下葬的，一听是这事，周大忙着说：“他们是周管家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往后就在庄子上做活，我就把庄子南头的菜园子交给刘汉夫妇照顾，让刘闯夫妻去种地。”
刘汉夫妇是青梅的父母，刘闯夫妻是她的兄嫂。
“谁知道没过几天，刘汉夫妇和刘闯夫妻都病倒了，一块死在了那年的端午节。”想起往事，周大有些唏嘘，那一家人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家。
庞是非追问：“他们从病倒到去世，这段时间可有异常？”
周大刚开始摇头，过了会脸色突然一变，压低声音，说：“还真有件事，当时他们病倒是我给找的大夫，前前后后换了三四个，都说不出他们得的是什么病，城里同德堂的坐馆大夫私下里跟我说，他诊着刘家人的脉象没有异常。”
脉象没有异常，人却病了……
沈晚儿沉吟道：“六少爷说刘家人被葬在荒山上后，那山上总是出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事说起来也邪乎，自从刘家人被葬到荒山，庄子里一有红白喜事，荒山上就有人哭，而且那山原来也不是荒山，是长着果树的，可自从刘家人下葬，山上的果树就枯死了，这山也就成了荒山。”
周大觑了周禹一眼，犹豫着说：“我觉得刘家人不该葬在荒山上，庄子里的老人都说荒山上不适合做墓地，可是钱管家不听。”
周禹脸色一沉，坐直身体，不悦道：“是钱管家让你把人葬在荒山？为何我上次来问你，你不说？”
“六少爷，我那时以为您就是随口问问。”周大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畏惧又惊恐。
周禹缓了脸色，见沈晚儿面露疑惑，解释说：“钱管家在京都给我父亲跑腿，他让把刘家人葬在荒山，八成是京里的意思。”
他顿住，面上不显，双拳却紧紧地攥在一起。
沈晚儿会意，怕是青梅和她家人的死跟周家在京都那几位脱不开关系。
她神色如常的把周大打发出去，斟酌着问周禹：“既然如此，还要继续吗？”
“继续。”周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周禹不想退缩，青梅服侍他七八年，已不单单是他的妾侍。
沈晚儿“嗯”了声，盘算着晚上该如何问魂。
“上山问魂这事不能让京都的周家人知道吧？”庞是非摸着下巴，道：“周大是个麻烦。”
周禹沉默半晌，扭头看向窗外，淡淡道：“我去处理。”
沈晚儿想周大怕是没活路了。
她心中有些不明的恼怒，却又无能为力，毕竟留下周大，万一这事传到京都周家人耳中，死的就是她。
一个时辰后，沈晚儿三人上了荒山。
周大说的没错，荒山上的树木都已枯死，杂草长的半人高，连个活物都难见。
“周大没说错，这山的确不适合做墓地。”沈晚儿站在山腰，望着山下的平地。
庞是非早年性情浮躁，坐不住，只跟着师父学会画几张符，其他的一概不知，于是不耻下问：“怎么说？”
沈晚儿回道：“四面都是平地，只有这座山孤零零的立在这里，失却雌雄呼应，是座独山，乃是七不葬之一。”
她声音愈发低沉凝重，“独山难以聚气，刘家人又被葬在独山的阳面，按理来说不该有任何阴气才是，如今这山上却鬼气森森……刘家的墓地有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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