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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沈晚儿和齐景离开了路桥山庄，在他们走出庄子的刹那，沈晚儿突然闻到一股墨味，转头看去，身后只剩下个坟包。
沈晚儿搓搓胳膊，心说归泉确实有两把刷子，她先前都没发现这庄子是个阴宅。
两人回到沧县，刚进县城就被人拦住。
那人穿着灰色布衣，像个跑腿的小厮，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说：“张主事让我来告诉你们，林知府来了，说明天要亲自审理周大人的案子，眼下已经住进县衙。”
说完，这人就跑了。
“林明真是不打算放过周禹了。”沈晚儿有些发愁：“如今他来了，衙门里张主事无法做主，周禹的事怕是不好办了。”
回来的路上，沈晚儿已经从齐景那里知道，害死段夫人的就是段伦，而齐景也拿到了段伦的把柄，明日段伦会在堂上招认他杀人并且嫁祸周禹，而张主事会保他一命，只将他发配。
不过段伦虽然活着，可他的后半晌很不好过，毕竟段夫人的魂魄跟着他呢。
现在林明横插一脚，这计策怕是行不通了。
齐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慌不忙的说：“无碍，段伦不敢再听林明的话。”
“你到底捏住了段伦的什么把柄？”沈晚儿纳闷的问。
齐景边走边说：“段伦是林明奶娘的孙子，这些年一直帮着林明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前阵子还在倒卖平洲公库中的新粮，如今公库中中放着的都是些发霉的陈粮。”
说到这里，齐景眼神冷了下来，“段伦手上有一本账簿，记录了这些粮食卖到了何处，都有谁经手，如今这账簿在我手上，段伦若是还敢污蔑周禹，我会让这本账簿出现在圣人面前，届时不说林明不会放过段伦，上上下下牵连的官员就会想办法除掉他，届时段伦不说保不住命，段家其他人也活不了。”
公库便是大燕用来存储粮食的仓库，遇上个天灾啥的，都会开公库赈灾。
齐景这是给了段伦两条路，一是段伦自己完蛋，二是他带着段家一起完蛋，甚至还会殃及子孙后代。
当初于向峰也是想偷走孙家养私兵的账本去跟章鼎南投诚，沈晚儿心说她以后要干啥事，一定要把账本好好的藏起来，账本藏不好真是要命。
翌日，沈晚儿和齐景去了县衙，站在栅栏外看林明如何审问周禹。
公堂上，林明穿着知府官服，一脸威严的坐在桌子后。
段伦低头跪在左侧，周禹站在右侧。
看见坐在堂上林明，周禹不由得拧眉，林明可比张主事还难处理。
“周禹，段伦状告你将他的妻子掳走并杀害，你可认罪？”林明手中惊堂木一拍，沉声问。
周禹神情淡淡，回道：“我早就说过段夫人不是我杀的，更不是我掳走的，无罪为何要认？”
林明冷笑一声，“人证物证俱在，岂能容你狡辩？”
“知府大人既然这么说，不妨将所谓的人证和物证都摆出来，我倒想看看，你们是如何将这杀人的罪名栽到我身上。”周禹冷声道。
“我看你狡辩到何时。”林明沉着脸，“段伦，你来说。”
“启禀知府大人，我夫人……”段伦哆嗦着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猛地一闭眼，道：“我夫人确实不是周大人杀害的。”
林明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段伦，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伦跪伏在地，懊悔道：“先前是我鬼迷心窍才想着诬陷周大人，其实我夫人是我失手所杀，事后怕官府追究，又想起前几日跟周大人有口角，便买通了县衙的差役和后衙的丫鬟，趁着周大人醉酒，悄悄将我夫人的尸体放到周大人房中。”
沈晚儿的视线看向张主事，觉得他该上场了。
果不其然，张主事弯腰走上前，行了一礼，道：“大人，这几日属下派人明察暗访，发现在段伦身边服侍的侍妾丫鬟经常满身伤痕，竟属下查证，段伦癖好特殊，喜欢虐打侍妾，半年前就曾将一侍妾活生生打死，事后谎称患病将此事遮掩了过去。”
张主事说这事的时候，悄悄看了林明一眼，平州府的人都知道林明也有这样的爱好。
林明攥着惊堂木，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地瞪着段伦。
段伦虐打侍妾还是跟他学的，这次他失手将正室夫人打死，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林明，是林明告诉他把这事栽到周禹身上，借机把周禹赶出平州府。
可现在段伦竟然背叛了他！
张主事将身俯的更低，姿态更加谦卑恭敬，说：“属下得知这事后就派人把段伦身边的小厮传来，审问过后，这小厮承认是段伦指使他把段夫人的尸体抬进县衙。”
张主事顿了顿，接着说：“段伦跟前任县令姜忠交好，时常出入后衙，对后衙十分熟悉，又买通了后衙的一洒扫丫鬟，这才悄无声息的把把段夫人抬进了后衙。”
说着，他一挥手，差役带上来个小丫鬟和一个小厮，两人一脸懊悔的认下了罪责。
沈晚儿看了那小丫鬟一眼，发现这是那日跟她说在后衙果林打扫的丫鬟，她抿唇看着悬挂着“公正严明”牌匾的公堂，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是他亲手打死的，这人心眼真坏。”站在沈晚儿身旁的妇女恨恨道。
另外一人附和说：“可不是，我早就听人说段伦打死过不少人，没想到是真的。”
显然，围观的百姓已经接受了张主事给出的说法。
林明沉默片刻，意味不明的说：“张主事，本官现在才知道你竟然这么有本事。”
“大人谬赞，下官不过是做好分内之事罢了。”张主事四平八稳的应道。
沈晚儿面色复杂的看着张主事，她之前小瞧他了。
段伦是靠着诡术把段夫人的尸体运进县衙，其实很不好定罪，可张主事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能安排好合理的证据。
沈晚儿终于明白张主事那天为何有底气说想让周禹脱身很容易，端看他是想要清白的走还是带着这污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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