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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派人仔细查验过，先太子的遗物已经在宅子里摆放了一段时间。”蔡庆说完就明白了沈晚儿的意思。
沈晚儿道：“圣上派您过来，是调查先太子的遗物为何出现在那宅子里，至于当日那门是否有锁，都不能改变遗物出现在宅子里的事实，揪着无用的细枝末节不放，只会浪费您的时间，您说的？”
她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甚至是具有攻击性。
闻言，齐景颇为惊奇的看了沈晚儿一眼。
平日里，沈晚儿在外人面前多是随和淡然的模样，其实心中非常懂得权衡利害，哪怕吃点小亏，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今日见她敢这般跟蔡庆说话，倒让他很惊讶。
蔡庆笑容不变，捋着胡须，“沈大师，你这是诡辩。”
“可也是事实，不过是把锁而已，可能您查十几天，最后只查出锁是被醉汉撬走了，或是看守宅子的奴才监守自盗，把锁拿去卖钱。”沈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露惊讶之色，“啊！蔡大人，我们当日进入宅子，除了死去的秋霜，可一个人都没见，那么大的宅子，又放着那般重要的东西，怎么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呢？”
她咕哝道：“真是奇怪呢。”
蔡庆深吸口气，觉得暂时放弃沈晚儿，目光转向齐景。
这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细布直缀，面容温和，瞧着文质彬彬的，仿佛是个不起眼的书生，他却不敢轻视此人。
他在来平州府的路上，已经派人打听过这边的情况。
知道这名叫齐景的举人如今已经凭借着孙家的关系入了仕，虽然管着粮仓的小小文书，却跟周家庶出的六少爷交好，
那六少爷原本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自从齐景出现后，周家六少爷周禹一改以往的懒散，央求周城给他谋职，像是要发愤图强了。
直觉上，蔡庆觉得齐景比沈晚儿还要难处理。
“听说你已经中了举？”蔡庆问。
齐景微微弯腰，回道：“是。”
蔡庆挑眉，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既然已经中了举，为何不再准备会试，反而是做了个文书？”
齐景看了沈晚儿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只是个文书，却能养家糊口，总不能让母亲与妻子跟着吃苦。”
“原是如此。”蔡庆点点头，他也是科举入仕，很有些学问，便临时起意开始出些题目考齐景，心里思忖着如何从沈晚儿嘴里套话。
谁知道问了几个问题后，蔡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他严肃道：“你学问很好，不知师从何人？”
他所说的师父，是指齐景正式磕了头，喝了拜师茶，给他指点的师父，不是书院里的先生。
“没有正经拜过师，只是跟着书院里的先生念书。”齐景回道。
蔡庆喃喃道：“没有名师指点，便有如此见地，只中了举便入仕，可惜了。”
沈晚儿在旁边听着，心说要是齐景是个普通书生，还真是挺可惜。
她特地跟钱夫人打听过，根据大燕朝朝廷官员的升迁制度，进士出身多是外放县令，熬个三五年，政绩不错走走关系就有机会往上升，而举人入仕，多是些边边角角的小官，不好有政绩，极难升迁，朝廷中没个人脉的，可能一熬就是一辈子。
就像是齐景，孙家在平州府也算是地头蛇的级别了，她手上又掐着孙家的大秘密，这种情况才给齐景找了个管粮仓的文书，还说是肥差了。
齐景不卑不亢的说：“对于眼下来说，进士太过虚无缥缈，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行。”
“你倒是个务实的人。”蔡庆笑道。
“不过是权衡之下，这个选择对我更好罢了。”齐景缓缓道：“对于蔡大人来说，此时最好的选择是相信我和晚儿，查清楚遗物的来源以及杀害秋霜的凶手。”
他慢悠悠的说：“毕竟您主持着大理寺的一应事宜，若是您陷在这里，迟迟无法查清此事，圣上不满不说，还无法回京，大理寺不可长久无主事之人，届时……”
蔡庆一听，脸色一沉，怒道：“他们休想抢走我的大理寺。”
说的好像大理寺是他碗里的红烧肉，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一般。
能这么准确的捏住蔡庆的七寸，齐景布置在京都的人功不可没，沈晚儿艳羡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手底下有人就是好。
“你说让我相信你们，难道你们知道是谁把先太子的遗物放在了那宅子里？”蔡庆问。
在蔡庆眼里，与大理寺相比，那锁就是一把破铜烂铁，不值得纠结了！
齐景含笑回道：“我们并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帮助大人调查。”
沈晚儿附和说：“那宅子阴气重，周围有不少的孤魂野鬼，总会有人看见进出宅子的人，我通阴问鬼，查出都是哪些人，您手上不就有线索了么？”
“确实是个好办法，这便出发。”蔡庆立即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
等他们到蔡安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蔡庆领着的差役举着火把站在院子里，驱散了院子里残存的阴气。
蔡庆转了一圈，问沈晚儿：“沈大师，你就在院子里通阴问鬼？需要把火把熄灭么？需要鸡血糯米那些东西吗？”
满脸的兴奋好奇。
沈晚儿：“……”
主管刑讯的官员不应该是不信鬼的么？难道大燕的官员都这么相信术士么？
“把院子里的灯笼点上，火把熄了。”沈晚儿忍了忍，说。
蔡庆立即吩咐下去，而后让人搬来桌椅，大大咧咧的坐在门口，支着下巴看着沈晚儿。
沈晚儿觉得她像是个在舞台上表演的猴子，要不是怕坏了齐景的事，她真想招来一群孤魂，好好吓蔡庆一顿。
她忍受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盘腿坐在院中，右手举着一根点燃的香，左手拿着一张黄符，默念咒语。
半晌，她额头冒出冷汗。
完蛋，这宅子附近的孤魂野鬼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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