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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见面，周禹比之前瘦了一圈，眉间有散不开的愁苦，再无之前的张扬。
他笑笑，“我会的，衙门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转身问沈晚儿，“你可知道齐景他……”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想说又不敢说。
沈晚儿明白他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发现了齐景的怪异之处。
“我知道，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齐景。”沈晚儿笑着，认真的说。
不管他是书生齐景，还是鬼王齐景，还是那被亲父所杀的太子，这都不重要，在她心里，他只是齐景。
周禹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懂了。”
他神情有些复杂的走了。
沈晚儿走进黄家别院，黄娴娘正在院中的花藤下坐着，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你来了。”见着沈晚儿，她扯出些许笑容，命丫鬟上茶。
沈晚儿坐到她对面，皱眉说：“明明病着，为什么还要来院中吹风？”
黄娴娘苦笑着说：“总是在屋里坐着，觉得憋得慌，就想出来散散气。”
丫鬟端上一壶茶，放在桌子上，黄娴娘亲自给沈晚儿倒了一杯。
沈晚儿只喝了一口就忍不住皱眉，“黄家为难你了？”
黄娴娘是个讲究人，从前都是当季的新茶，现在泡的却是过继的陈茶，品相还很是不好。
“都不是什么紧要事，反正我也快死了，再好的东西进了我的肚子，也是浪费。”黄娴娘说。
沈晚儿拧眉，不高兴的说：“什么快要死了？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好好看病吃药，你不会出事。”
她算过，黄娴娘的寿数还没到。
黄娴娘摇头，叹口气，满面怅然，“可是我不想活着了。”
沈晚儿心里一沉，“你……”
“别劝我，这是我的选择。”黄娴娘看着桌子上的茶水，渐渐地红了眼睛，“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沈晚儿摇头。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朝英去指正周夫人时，我怕了，退缩了，没有跟着她一起站出来，一起赴死。”
黄娴娘落下泪来，哽咽道：“朝英死了，关于阮园的一切都摊在众人面前，所有人在都在互相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真正进入阮园的人反而不再被人那么怀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可是我午夜梦回，总是梦见朝英孤零零的死在了牢里，无一人相伴。”
她握住沈晚儿的手，“前几天我去她坟前，我看见你在她坟前给菊香建了屋子，让她留在那里给朝英守墓，当时菊香看出我的心事，问我要不要留下来，我拒绝了，我不想站在坟前，我想要跟她一起躺在里面。”
“娴娘，你该知道三小姐想要让你活着。”沈晚儿劝她：“其实，你不用这么内疚，原本三小姐也没打算让你陪着她死。”
黄娴娘哭了起来，“我知道，就因为知道，我才更想去陪她。”
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她对面，说自己不想活了，沈晚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劝。
“你……”她犹豫着说：“我知道有时候活着很难，但你也该知道，她想让你活着。”
黄娴娘已经看开了，“死了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沈晚儿本就不擅长劝人，听黄娴娘这么说，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别院离开，沈晚儿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夫人……”桐月看着沈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勉强收敛了情绪，问：“怎么了？”
“夫人，我听别院的丫鬟说黄娴娘的兄长前阵子牵扯进崔应的事里，被降职了，黄家人就说黄娴娘死了丈夫，晦气，克了黄家，对她愈发不好了。”桐月小声说。
沈晚儿靠着车上的软枕，喃喃道：“所以，她到底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还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周朝英？”
可说完她又不知道黄娴娘到底什么地方对不起周朝英。
算了，到底该如何选择，是黄娴娘的事，她也管不了，不过黄家的事情她倒是可以帮忙。
“桐月，回齐府后，你去买几样礼品送到黄家，就说是我送给黄娴娘的。”沈晚儿想了想，又说：“再加上一套贵重的首饰。”
“是。”桐月低声称是。
沈晚儿又想起菊香来，“她还是一心要给周朝英守墓吗？”
她本想着拜托钱夫人在平州府给菊香找门亲事，在那里有钱夫人照应着，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却不想菊香不同意，在周朝英下葬后就去给她守墓了。
“是，我派人问过了，她就愿意留在那里。”桐月说。
沈晚儿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给她盖个房子，就让她留在那里吧。”
转眼之间，谢老夫人的寿辰到了，沈晚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寿礼，如约去了谢家。
她这次过来，谢家的下人们对她比先前更加恭敬，谢大夫人也老实很多，虽然神态之间难掩高傲，但没有再出言讽刺。
秦氏也没再提要认回她的事，但是对她比两个亲孙女都要和蔼，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说话。
既然谢家想要维持个和乐的样子给人看，沈晚儿也没拆穿他们，含笑站在一旁。
就在她笑的脸都快僵了的时候，秦氏终于觉得这祖孙和乐的场景让人看得差不多了，笑着跟她说：“谢家的后花园里有一株银杏树，长了许多年头，让静姝和静怡带你去看看。”
“好。”沈晚儿顺势退出了偏厅。
谢静姝和谢静怡跟在她身后，等三人走的远了些，谢静姝就垮了脸。
“沈晚儿，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么狠毒的人，挑唆你婆母来谢家门前败坏我的名声。”谢静姝恨恨道。
沈晚儿挑眉，反问道：“败坏？我婆婆那日在谢家门前，有哪句话说的是假的？难道那些话不是你说的？”
“你！”谢静姝瞪了她一眼，脸色阴沉，过了会不知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得意的说：“沈晚儿，你等着，你总有倒霉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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