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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栗少阳和方不晓回家吃完晚饭就睡觉了，今天又比昨日提前早睡了5分钟。
\t看着熟睡中的爱人，方不晓对请来的专家医生道：“成阿姨，这种情况快半个月了。他一睡着就什么也不知道，就像是与世隔绝了，打雷下雨也不知晓。最开始的时候十晚上九点一过就睡着了，然后每天都会提前五分钟，到今天变成七点四十四陷入沉睡。以您的经验判断，这是什么病吗？这种病能治吗？”
\t成杰怡医生四十几岁，是省医学院的副院长、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也是苏玉如的老朋友。
\t看着方不晓焦虑的眼神，成医生笑了，“不晓别着急，我看他呼吸均匀，血压正常，心率正常；你给我采集的他的血液化验单我看过了，指标全都在正常读书范围，且都是最佳数值，只是体温每到睡着时都要比不睡着高出两度。看上去是低烧，但是不吃药不治疗，早上就降下去了，这种现象的确让人费思量。我建议你还是抽时间带他到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否则我也给不出建议。”
\t“有没有可能是中了诅咒呢？”
\t“怪力神异学说都是诱惑人心的学说，我是无神论者，对此不相信。”
\t“好吧，谢谢苏阿姨百忙之中抽时间跑一趟，我陪您去我妈妈的工作室吧。”
\t“不用了，你们家我又不是来了一两次。你还没出生时我就来了，比你还熟。”
\t“……”
\t两女说着话，离开栗少阳的房间，走下楼去。
\t刚到一楼，就见从大门处走进三个人，前面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女的温婉，一看便是大家族的人，他们身后一个年轻男子拧着一个大水果篮、鲜花等。
\t成医生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方不晓迎了上去。
\t“魏老师！画眉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t来人正是昆城赫赫有名高高在上的魏大公子，魏大公子向来不屑去走亲访友，但他特别喜欢收藏画卷，尤其是明清时代的画作。方老爷子是昆城书画收藏大家，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所以以前来方家的次数还是不算少，只要得到新的藏品，他都会亲自或是让画眉登门携带画卷请方老爷子掌眼把关。
\t“不晓是越来越漂亮了，一晃眼真的变成大姑娘了。”魏大公子见到方不晓，也是很高兴。
\t“人家已经结婚了，岂止是大姑娘了。不晓，你的那位栗公子呢？多久让姐姐见见？”画眉插嘴道。
\t“他……”方不晓马上想起傍晚时栗少阳还把魏大公子的客人给打了，现在画眉姐进门就问栗少阳，看来是兴师问罪来的，“……魏老师、画眉姐姐，少阳下手没有轻重，打了您们的客人，我可以去赔礼道歉，还请你们谅解。”
\t画眉走上前来，揽着方不晓的肩膀，“小丫头，你说啥呢？我们并不是兴师问罪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那个九公子忒跋扈了，还侮辱我们整个昆城人，我要是在场都想抽他嘴巴子。今天小魏刚回昆城，就听说方爷爷身体不好，于是马上从机场就直接来了。不会影响方爷爷休息吧？”
\t“我爷爷没生病啊……他在后花园乘凉，我领你们去找他。”方不晓还真的有些不敢面对魏公子，一听不是兴师问罪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t人老了，隔辈更亲。
\t方玉梁现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着重孙女孙子玩耍，哪怕是玩泥巴挖沙子也特别有意思。
\t魏大公子和画眉看到他时，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和孙女正在关注地上一队蚂蚁在运食物，两人那个专注劲儿，就像是地理学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几人走到跟前也没有发现。
\t“爷爷，魏大公子和画眉姐来看您了。”方不晓喊道。
\t方玉梁这才抬起头，戴上挂在脖颈上的老花镜，看清楚了魏大公子和画眉的面容，双手撑着膝盖就要站起来。
\t魏大公子和方不晓一边一个赶紧伸手将他扶起来，“小魏啊，有新画了？”
\t“方爷爷思维还是这么清晰，是有新画了。海外的朋友帮我拍到了几幅明清时期的画作，刚拿到手，还热气腾腾呢，这不就马上过来请您老人家掌眼嘛。”
\t“唉，小魏太谦虚了，你的水平已经超越我很多了，你的藏品我也比不了，我除了岁数比你老，其它都已经跟不上时代了，老朽老朽，老而腐朽。”
\t方玉梁有些感叹，又是看到栗少阳、魏大公子，真的感受到朝气蓬勃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感觉到自己彻底老了。
\t“方爷爷是老而弥坚，四世同堂，不用像我们年轻人去拼搏了，在家享享清福，完美人生。我爷爷仙子啊身体就没有您这么好，只能长期住在疗养院。”
\t“说到你爷爷，我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多久他有时间看看能不能接见一下我们。”
\t“……”
\t几个人说着话，离开了后花园，来到老爷子的书房。
\t画眉把三幅画摆在桌子上，首先展开的是一幅山竹图，方玉梁拿起放大镜，方不晓调整好灯光，老爷子戴上手套，走了过去，附身在画上，一点点地研究起来。
\t剩下三人都躬身站在长桌旁，静静地等待着。
\t半小时后，方玉梁没有作评语，静静地想了三分钟，示意画眉打开第二幅画卷。
\t第二幅画卷是道释画降龙伏虎罗汉图：灵山宝刹，罗汉伏虎尽神通。此画没有落款，但是有清乾隆皇帝的收藏印章。
\t方玉梁在这画上又耗时了四十几分钟，依然没有作评，喝了一口茶水，看向第三幅画作。
\t第三张画方玉梁第一眼就是眼前一亮，山高水远，飘渺雄俊，奇崖之上，一位琴师高冠博带坐于风头古琴后，双手抚琴，十指灵动，连环弹指，仿佛一串串音符飘出，萦绕在青山绿水之间，冲向高天流云。
\t“石涛的画就该是这样啊。”
\t老爷子端详良久，最后发出了一声赞叹。
\t“方爷爷，您的意思只有第三幅是真迹？”魏大公子小心问道。
\t“我没有说这画，前两幅画也都各有特色，其中道释画的工笔相当扎实，笔调细腻，寓意极深，在记叙故事的同时，还要表达出佛理，这需要对佛经相当熟稔，我对此不在行，不敢妄加评测。要是少阳在此，定可说出一二三来；山竹画应该是郑板桥的代表作，枝干、山石、竹叶、竹青……都会表达出画家的气节和心境，题跋也是全面体现八怪的特异风格，这幅画是我见过最好的，无论从用墨，到纸张、到装裱，再到保藏，全都是完美无瑕，没有丝毫修复过的痕迹。就是因为完美无瑕，我才不敢说话。”
\t方玉梁的话滴水不漏，说的也是头头是道，理由充分。
\t魏大公子也是频频点头，“方爷爷，第二幅画我开始还不敢肯定，和您有一个相同的顾虑，如果三幅画都有赝品的嫌疑，那么这家拍卖行就有问题了。所以，我非常希望您能给我判定第三幅画的真伪。”
\t方玉梁微微一笑，坐到太师爷上，将放大镜放在桌面上，摘掉了老花镜。
\t“这幅画应该名叫琴师，落款是石涛的，山水也是石涛的真迹，唯独这个琴师的手笔和表现方式有些怪。我并非说他是赝品，而是我实在没见过石涛画中的人物会这么细腻生动，而且惟妙惟肖，达到了传神之境界。试想一下，你有一张石涛的真迹，会不会请人在上面再画上一个人物呢？显然是不会。”
\t画眉沉思中忽然说道：“方爷爷，也许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两人合作的作品，石涛负责画山水，而另外一个人负责画琴师。而在落款上，这人却没有用印章。”
\t“这个我不能否定。”方玉梁点头道。
\t但是魏公子却有不同见解，“方爷爷，您还记得您家里原来珍藏的那幅《琴师》吧？那里面的人物细节处理和笔调跟着里面的人物如出一辙，您能帮我回忆一下吗？”
\t“真的？”方玉梁和方不晓闻听此言都不由得一震，几乎同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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