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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周末，暴雨倾盆。
\t还有两天就是国庆节，明天是学校文艺演出，班里的节目今天最后彩排，方不晓很早就和秀丽、拉拉去学校督阵去了。
\t拉拉的通告来了，国庆节后去涿州的影视基地的剧组报道，节前正好有时间帮着方不晓、麦悠悠统筹一下大一二班的最后筛选下来的八个节目。
\t栗少阳则自己去到厉老家上课，而且今日七位师兄师姐都要来看老师，所以他也必须到场。
\t按照日子算下来，厉老已经用药有十天了，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脸上开始有些红晕了，眼睛肿的死气几乎见不到了。此时，他深信栗少阳那小瓶血酒绝对是救命的仙酒。
\t助理很纳闷，但见老人家身体越来越好，也是非常高兴。
\t下大雨，没有办法出去遛弯呼吸新鲜空气，老人就让助理推着他到阳台上看落雨。
\t看着雨水如瀑在房檐倾斜而下，老人的心情却是十分地好。
\t这些天每天一杯血酒，睡眠质量大幅提高，身上也有了不小的力气，几次都想自己站起来，但都被助理老张压住，不让他乱动。
\t老人骨头脆，已经经不起折腾，要是不小心摔一跤，那就是政治事件，老张可是担不起这责任。
\t老人看了九十多年的下雨，依旧看不够，每次下雨都要到阳台看上一会儿。
\t老张很好奇，老人家是不是触景生情，回想起他那些在雨中发生的故事。
\t“厉老，外面寒气太大，您好是进屋吧。”
\t“不打紧，我现在身体好极了，这点雨算得了什么。向当初，为了回国，躲避台湾特务的追杀，我们十二个人多在一条小船上，冒雨渡海。那天的雨比今天的还要大的多，容华（厉老的妻子）就是因为那场雨留下了病根，回国后，生下建国（厉老的三儿子）就再也起不了床。后来我被批斗，她也被揪去陪斗，暴雨倾盆而下，那些人都跑了，我艰难地把容华拉回家时，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t“厉老，那些都是往事，您就别多想了。”
\t“你不知道，建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辈子都不理睬我，后来他去了欧洲，一封信、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我有点想他。”
\t老人并不是感觉岁月无多采取想这些往事，完全是因为这件事给他的心灵留下了极重的创伤，让他难以忘怀。一到下雨，就触景生情。
\t“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t老张耳朵挺灵的，赶紧去开门。
\t栗少阳一边走进门，挂好雨伞，一边问道：“老张，老师呢？”
\t老张指了指阳台，“小栗，你去陪陪他吧，老爷子想儿子了。我去吧碗筷收了洗了。”
\t栗少阳应了一声，走到厨房，取了一只小酒杯，走向阳台。
\t现在给厉老喝血酒也不用背着老张了，这事情在第三天就被捅开了，老张见老人家身体和精神越来越好，也就没有阻止了。只是那小酒瓶子，栗少阳随身携带，他怕被人偷喝了，或是被人拿去做别的，浪费了他一片情义。
\t当栗少阳还没走到阳台门口时，就听到阳台上哗哗的雨声中夹杂着厉老欢快的笑声，赶紧快走了两步。
\t就见厉老站起来，他的左手抓着养他上的栏杆，右手正伸出栏杆外，任凭雨水冲刷着手心，嘴里发出顽童般的笑声。
\t栗少阳不敢惊呼，他怕猛地喊一嗓子的话惊到老人家，在出啥意外。只能轻手轻脚地走到厉老的身后，时刻注意着老人身体的反应，只要双腿一颤抖，他就立刻抱住他。
\t“哈哈哈，我老厉头又站起来了！你们还想把我打倒吗？不可能！哈哈哈……”
\t老人不知道在跟谁说话，面部倒是显得有些疯狂，但栗少阳依旧没有阻止他，任其尽量发泄。
\t一个在轮椅上做了好几年的老人，终于有一天又站起来了，这种心情是栗少阳难以理解的，但他知道老人并没有疯，因为他的念力发觉老人的心跳并不十分快，显然只是有点激动而已。
\t还一会儿过去，栗少阳见其笑声减小，温声问道：“很好玩吗？”
\t“好玩啊，我现在才发现玩水是一种什么样的……”老人话没有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侧头看去，见到栗少阳笑嘻嘻地站在侧后方看着自己，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来了。
\t“哈哈哈，少阳，你看我又站起来了！”
\t“当然，不仅能站起来，过几天你还能自己走路呢。”栗少阳说着，拉过轮椅，“好几年没有站了，不能站太长时间，现在先坐一会儿，我们吃完药，一个小时后再站。”
\t厉老没有坚持，顺着栗少阳的双手搀扶下，坐回轮椅上。
\t栗少阳发现坐回去的老人家，双腿不自主地抖动着，显然是不太适应站立的姿势，肌肉有些痉挛。忙蹲下去，运转真气附在手心，双手给老人家搓腿按摩。
\t“嘿嘿，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老人不以为然地道。
\t真气按摩效果极好，不到几分钟，厉老的腿就不发抖了。他的腿部肌肉像是获得了新的养分，一只腿可以抬起来了。
\t“对，以后你自己在的时候，多做些抬腿的动作，这样可以强健肌肉。”
\t栗少阳给他按摩了十分钟，然后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酒杯和小酒瓶，到了一小杯（大约十毫升）血酒，递到老人面前。
\t老人习惯性地接过酒杯，抬手就一口把一杯酒点滴不剩喝进口里。
\t现在他已经适应了酒性，栗少阳也不用担心会出现意外，见他喝完，马上把酒杯取过来，看着老人后背靠在椅背上，微微迷上眼睛。
\t栗少阳没有打扰他，他知道这是一个适应过程。他这个年纪，各种器官老化比较严重，大约需要三十分钟。普通人的话，大于血药二十分钟就够。对他这种修炼真气的修行者来说，一两分钟就能全部散入体内各个角落。
\t半小时后，厉老睁开双眼，坐直了身体，双手捏起拳头，向上挥了挥，“少阳，你这是什么神酒，也太灵了。”
\t“我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我把它称之为血酒。这里面有很多稀有的药材和传说中的兽血，还有一些灵种，经过特殊工艺酿制，然后放在特殊的酒窖中封存一千年才能出窖。出窖的酒是原浆，一般人承受不了的，要经过十几道程序进行勾兑。勾兑时，加入几百种药材，按照特殊的配方进行浓缩出二十种母液，每种母液标号，再进行混合……反正过程异常复杂，我勾兑这瓶血酒，共计花了五天的时间。”
\t听完栗少阳的介绍，老人眼睛泛光，“看来这种血酒是不能进行大规模生产了，也就不能给更多人享受，真是遗憾啊！”
\t“一是原材料罕见，而是窖藏时间周期太长，三十需要的药材、灵种非常难以培育。据说全世界只有不到一瓶原浆了，相当地珍贵。”
\t“价钱也不菲吧。”
\t“对于有用的人来说，钱是次要的。三师兄说过，您要是多活一个月，就能为国家建设提出更多更完美的经济改革方案，能让亿万人民过上好日子，能创造不知道多少万亿的财富。所以这点钱，可以忽略不计。”
\t栗少阳说着，推着轮椅回到房中。
\t“少阳啊，话不能这么说。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死对我来说，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就算神药能延续了三两年的寿命，能怎么样呢？迟早都是要死的。我现在有了你这个传人，已经没有所求了。已经是该入土的时候了，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莫强求，我还等着去地府找老伴团聚呢。”
\t对于死亡，厉老非常淡定，也非常从容。
\t栗少阳想起了母亲走的时候的情景，母亲也没有惧怕死亡，因为她说要去找父亲团聚，能在临死前见到儿子在身边，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t“上个月，我结婚的时候送走我的母亲，她是熬到了我赶到医院才断了最后一口气。人生一世，其实也就几十年，短短的一生何为光辉，何为无憾呢？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很想自己的孩子？如果想的话，我帮你把他们找回来。”
\t“是啊，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悔，尤其是临死前的悔恨最可怕，因为已经没有时间去弥补了。但现在想一想，那也是多余的，后不后悔都要离开人世间，结果都是一样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过得如意快乐，也就足够了。”
\t栗少阳听得出老人这句话纯粹是有感而发的，透着无奈和不甘。
\t这让他联想到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人生呢？
\t上午，在栗少阳的要求下，没有上新课。
\t厉老因为早晨自己站起来了，而且中午几个弟子都要来看他，心情非常好，就和栗少阳聊天聊了一上午。
\t厉老今天的嗓音尤其地大，窗外的雨声都压不住。
\t十一点钟，雨停了，大师兄和三师兄一起来了。
\t栗少阳把老师能站起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两位师兄兴奋地嘴都合不拢了。
\t又过了没多久，二师姐、四师兄、五师姐、六师兄和七师姐都来了，作为老人的孙女，袁莉也来了。
\t有几位师兄师姐在场，栗少阳和袁莉只能忙前忙后端茶倒水洗水果，没事儿了就站在厉老身后，听他们说话，谈天谈地，说各地的新闻趣事，栗少阳和袁莉也插不上嘴，连坐的位置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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