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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年初五这一天是政府部门开门上班的日子，早上六七点钟，人们还没有从新年的慵懒总提振起精神，便不得不爬起来，去上班了。
\t好在大多数人还在假期中，地铁人很少，叶慧琪刚下地铁，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t号码是很陌生，第一个念头就认为是诈骗电话，可一想骗子也要过年啊，于是就按下了接听键。
\t“你是叶慧琪？”电话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t“是的，你是哪位？”叶慧琪条件发射般随口问道。
\t“我是201医院精神科的医生，你的领导洪女士今早急诊被送到医院了，我们想请你们单位管事儿的领导来xxx医院谈一下。”电话里的男人语调总是那么平稳，似乎是见惯了生死，感情早就麻木了。
\t“你是说洪副市长……”叶慧琪中心咯噔一声，不禁加快了走路的速度，这个变化太过惊人了，她必须尽快向主管市长汇报，“她……怎么样了？得的是什么病？”
\t“电话里说不清楚，请尽快来医院。”男人将电话啪地一声挂上。
\t在医生的眼里，似乎没有平民和官僚，得病了，就得治。
\t都被送到医院了，自然情况不妙。叶慧琪想到节前洪姝?就让她因病请了两天假，兴许是想在家熬两天，扛到病愈上班，可没有想到，却没有扛住了。
\t半小时后，从市政府里驶出三辆奥迪车和两辆帕萨特轿车，主管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办公室主任、工会主席、叶慧琪及几个同事等都在车上。五辆车风驰电掣向201医院逝去，沿途交警一路绿灯，很快将车队送达医院。
\t车队在医院急诊楼前停下来，医院的院长、副院长、某某主任等一堆人在楼门口恭候。
\t崔副市长等领导下了车，立刻就被迎进楼里，院长一边介绍情况，一边陪着众领导向三楼的特别监护区走去。
\t“……今早上120接到了群众（据说是她的邻居）打来的电话，说在某某小区有人发疯了，疯狂砸玻璃摔东西，而且时不时还发出尖锐的怪笑，120就赶过去，在小区保安的帮助下强力打开房门，将洪副市长送到了我们医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控制，使用了强力镇定剂，现在病人基本得到控制，详细情况，这位是她的主治医生徐柏林博士，等会儿看完病人，由他详细介绍。”
\t在特殊监护区的入门处，十几人人换上了防菌服，戴上帽子和鞋套，之后来到a11房间的外面。
\t透过大面积的玻璃窗，看到洪姝?头发凌乱，一脸憔悴，年纪一下子大了二十岁，哪还有昔日美女市长的影子。而且，她的身上、四肢都被十几条皮带固定在床上，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奋力的挣扎。
\t“你们胡搞！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对待我们的一位副市长？”崔副市长一看堂堂的北京市的副市长竟然这样被对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快点给解开！”
\t徐柏林一脸无奈地解释道：“崔市长，病人已经挠伤了我们好几位护士，摔烂了连个水瓶，砸烂了窗户玻璃，这是刚换到新的监护室，不这样我们没办法让她安静下来啊！等会醒来。我们再视情况，减少对她的字体束缚，尽最大努力不采用这种手段。”
\t“哼，我们一个好好的美女市长怎么就发展到这样了呢？我要个说法，你们要是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么就不走了！”
\t崔副市长是主管文教卫生系统的，但201医院并非地方医院，而是军队的医院，崔副市长还真没有管辖权。
\t但是，看到洪姝?的情况，他不解，也糊涂，甚至赶到莫名的恐慌。
\t说完这话，他扭头走了。一帮随从匆匆地在玻璃大窗上近距离看了一下洪副市长的病容病貌，就跟着大领导走出了特殊监护室。
\t在主楼的院长会议室，来自市府的领导大员们一脸肃穆地听完徐柏林博士关于洪姝?副市长的病情介绍。
\t大家都一脸释然了。
\t原来洪副市长在五年前就来这家医院精神科就诊，徐柏林一直是她的主治医生。
\t徐柏林从医院的资料库里调出了这五年大大小小十几次就诊的病历和病象特征，说道：“病人因为长期位于领导岗位，神经高度紧张，精神又受到压抑，疲劳加班是常事，且有长期独居，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得不到释放。开始只是轻度的抑郁症，但随着这二十几年的积累，现在已经得了重度的神经功能紊乱综合症。这种病症对于身居高位的大领导来说，尤其常见。去年三月，某省的一位副省长割腕自杀，去年五月某市的郭姓的市长跳楼……等都是基于这种病。”
\t说到这里，徐柏林不再说话，站到一旁等大领导发问。
\t久久地，崔副市长都没有说话，他知道洪副市长的一些情况，爱人是某保密单位的领导，常年在海外，一年里也不一定能回一趟家，洪姝?在市府除了美女市长之外，上任虽然不久，就有了拼命市长的绰号，干活是不休不眠，她才来几个月，就熬掉了三个秘书。
\t秘书长这时站口问道：“洪副市长的病还有治愈的可能吗？我们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治好她的病。”
\t“理论上是有可能的，但是非常难。不是因为没有这类的药物，而是药物根本改变不了她的生活、工作环境，一句话，精神上二十多年的症结不可能一朝一夕得到解决，她需要积极的休息，需要家人和爱人的陪护，还有，她对她爱人有了根深蒂固的恐慌和恐惧感，到医院时，她把我们每一个医生护士都当成她爱人，撕咬疯打，近期还是不要请他爱人来与之见面。”
\t“到底需要多久静养或是心理调整？”秘书长继续问道。
\t“少则五年，多则十五年，而且是在没有新的刺激因素的情况下。如果有大刺激的话，一次就能把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击垮，身体彻底崩溃，就彻底没有救了。”徐柏林道。
\t正在这时，院长的秘书走进来，俯身在院长的耳畔低声说道：“周院长，洪老将军、闫老将军及他们的夫人来了，他们已经去病房看过洪市长了，现在在贵宾室里，怎么办？”
\t周院长将这个信息小声告知崔副市长，崔副市长立刻道：“我们赶紧过去，老将军们的事情重要。”
\t洪姝?的父亲是位战功卓著的高级将军，也的婆家也是身份显赫的军队望族，这些信息。市府的高层领导都知道，不是秘密。
\t于是，副市长、秘书长和办公室主任随着周院长、徐柏林医生去到贵宾室，其余人在原地待命。
\t两位老将军不苟言笑，一脸的板正，没有一丝的颜色，两位夫人眼中都是恐慌与不安。
\t周院长把崔副市长等介绍了一下，就马上让徐柏林将洪姝?的病情再次详详细细地介绍了一遍。
\t听完汇报，半天贵宾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洪老夫人一个劲儿抹眼泪，洪老将军双手拄着拐杖，身体保持着笔直的坐姿。但是可以看得出，如果这会儿抽去拐杖，老将军一定会瘫软在沙发上。
\t“难道药物已经治疗不了吗？”闫老将军问道。
\t“药物治疗治标不治本，会更加加深对她身体的损害。”徐柏林简短地回答道。
\t又是一阵沉默。
\t洪老将军看向崔副市长，“小崔，给你的老大打电话，小?已经不适合在重要岗位担任领导职务了，请安排小?辞去副市长的职务，并办理病退吧，我来养她。”
\t“洪老将军，我马上请书记和市长过来，您……”崔副市长小心地说道。
\t“不用了，他们都很忙，要为北京两千万人的事情着想，就不麻烦他们了。”
\t话虽这么说，崔副市长听得出，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老将军对书记和市长没有到场感到非常失望和不满。
\t“也不用忙着请辞吧，万一有奇迹呢？”崔市长说道。
\t“命重要还是官重要？你是想让我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即刻就办！明天……不，今天就要结果！”老将军笃着拐杖怒了。
\t“对，坚决不让她这么拼了！”洪老夫人对崔副市长慢慢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请把她的东西送到家中。”
\t“好！”崔副市长、秘书长和市府办公室主任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站起身告辞了。
\t他们走后，洪老将军看向闫老将军，“老闫，他们……”
\t“老洪，不用说了，我懂了。是我家害了小?，我们有责任，没有关心爱护好小?，才搞的小?精神崩溃，我立刻让他回来，把事情办妥。强扭的瓜真是不甜啊，我们有罪啊！”
\t“那就让儿子回来陪小?渡过余生，不就好了？”闫老夫人说道。
\t“老太婆，你没有听懂吗？小?现在只要见到或是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疯，结婚二十五年，跟人家生活不到三十天，这哪里是夫妻嘛……你就算再喜欢小?，也不能这么折磨人家了，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我们对不起小?啊！离了吧！”
\t话说到这里，闫老将军一脸的无奈与不甘心，可他知道，如果在坚持下去，那就摆明了是图财害命，既保不住儿媳妇，也保不住和老洪六十多年的战友之情，更会被人指着脊梁骨。
\t“好吧，三天。”洪老将军说了四个字，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后面的勤务员赶紧上来搀扶。
\t“老头子，你去干什么？”洪老夫人也站起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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