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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东郊。
十几条乌梢船停在岸口，港口之处伫立着几个人影，为首的曾文定眺望着远处，不时哈一口气。
四月末的三更依旧有点冷。
站在他身边的小厮有些不耐了，嘀咕道：“东家，我们等谁呀。”
“不要多问。”
曾文定警告着身边的众人，嘶哑道：
“过些时候会有人拉一批货过来，你们管好自己的嘴，今晚的事情要是说漏出去，别说工钱拿不到，舌头也别想要了。”
众人见曾文定的神情如此认真，急忙点了点头。
“怎么还不来。”
曾文定也有点不耐烦了，泛起了嘀咕，要是陆阳手中有足够多的油，谪仙居也不会关门。
槐巷街的摊贩更不会停止做生意。
正当他不耐时，晦暗的月光下出现一批人的身影，逐渐向他们靠拢。
为首的正是黄汉升和张有才二人，他们领着佣工们推着小车走向曾文定。
“你们是陆公子的人？”
曾文定急忙迎了上去。
张有才点了点头，说道：“让曾掌柜久等了，这批货就交给你了。
按照公子的吩咐，此事不可外传。”
他说话间，眼神冰冷的看了眼曾文定身后的众人，说道：“将货物搬上乌梢船以后，这些人都要暂时关押起来。”
曾文定一怔，没想到陆阳办事如此谨慎。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瞬间有些慌了，“东家，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呀？”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黄汉升就带人摆开阵势，凶神恶煞地盯着众人，不准这些人逃跑，“诸位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曾文定立刻安抚住手下的人，说道：“我的人被你们扣押了，谁帮我办事。”
“由我们的人顶上。”张有才说道：“曾掌柜，你可以留下一两个信任的人在身边。”
“你们的人？”曾文定看着张有才带来的人，沉默了很久。
“曾掌柜，你放心吧，此事办妥后，我家公子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张有才也不怕手底下这些人被刘掌柜等人认出。
按照陆阳讲的，他身为东家，也无法认出手底下的所有佣工。
两千多人。
记得住个屁！
这些人就搬些货，不露头，就算在刘掌柜几人的眼皮子走过，也不会引起怀疑。
张有才看着曾文定，问道：“曾掌柜，你想好没有？”
曾文定瞥了眼身边的伙计们，点了点头。
伙计，“.....”
操！
他们就这样被曾文定卖了！
众人紧张不已，可面对着流露出杀伐气息的黄汉升，又是不敢乱来。
他们看得出来，黄汉升是一个狠角色。
张有才露出笑容，“那让你的人先将这些货搬上去吧。”
曾文定盯着马车上的油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真的是油？
曾文定爬上马车，掀开盖子瞅了一眼，浓郁的油箱扑鼻而来，他瞪大双眼，难以反应过来。
“真的是油...”
曾文定喃喃自语，嗅着香味，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抹了点油放入嘴里。
味道纯正。
堪比香油。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上等的油，质量很高。
“你们公子哪来如此之多的上等货？”曾文定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愕，不自觉的开口询问。
“上等货？呵呵，我们公子说了，这是老百姓吃的油，价格不高。”
张有才笑着说道：“每一个人都吃得起油，这是我们家公子的志向。”
“老百姓吃的？”
曾文定不敢想象。
大部分老百姓吃的都是麻油，味道很不好，稍微有点条件的吃猪油，条件更好的则是吃香油。
马车上的这些油皆是好货。
一般情况下，一斤香油要30来文，更别提如今的油价。
曾文定也看不出如今油的价格为何如此之高，一斤三百来文，天价也不过如此，就好比荒年，粮食比人更值钱一样。
固然有需求大于供应的因素。
但更多的人为原因。
淮阳城那么多房子。
供应远大于需求。
可房子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说句难听的话，大部分人为了一间小破屋要辛苦一辈子，甚至掏空三代人积累的财富。
荒唐！
如今淮阳几城的油价也是荒唐。
权贵们不疯狂囤积油粮，就算需求大于供应，油的价格撑死了也就二三十文。
曾文定也看不懂如今的油价。
他当油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面对着陆阳运来的油，他感叹道：“你家公子要是现在卖出去，可是能赚不少钱。”
“我家公子爱钱，但老百姓的血汗钱，他不敢动。”张有才笑着说道：
“按照我家公子所言，每斤油也就卖四到八文钱。”
“什么？”
曾文定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4到8文钱？那么便宜，寻常的麻油都是这个价格。”
“我家公子是这样说的，他想要做的是让百姓都吃上一口好油。”
曾文定沉默了。
很多商贾和权贵都是拼命压榨老百姓，陆阳却不一样，他轻声问道：
“你家公子囤积了多少油？”
“实不相瞒，我家公子改进了榨油技术，如今榨油率非常之高，老百姓不会再缺油了。”
张有才说道。
曾文定瞪大双眼，“千真万确？等此事办妥，我可有机会去你家公子的油坊看看？”
“我会将此事转达给公子。”张有才说道。
曾文定也不再多言，让人将所有的油桶都搬到乌梢船里。
等众人忙完这些，张有才留下一批人，将曾文定的人带走。
曾文定只留了一个信任的人，他看着逐渐走远的张有才等人，叹了口气，“我在京都时，曾听说许家的赘婿不是等闲之辈，如今看来，的确圣贤呀。”
“东家，这种品质的油真的只要四到八文钱？”站在他身边的伙计说道：
“要是真的这样，谁还会买我们的油？”
“呵呵，我替他将事办妥，从他这里进油，运到其他地方去卖，能赚不少钱，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曾文定看到了商机，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这一趟，他没有白走，必须要让刘掌柜等人入套，他才有机会成为陆阳的经销商。
“我可能要发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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