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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鲤皱眉道:“这，我恐怕做不了主。”
说到这里，殷元有点郁闷道:“你父亲这个人是不是经常说话不算数啊，我可是等了很久了，他根本就没有来。”
方鲤面色不善道:“胡说，我父亲最讲信誉。但是，你应该不会忘了，他也没说什么时候跟你会面，所以他任何事后来，应该都不能算是失约。”
殷元苦笑道:“厉害，这样的约定，可以说是永远不会失约了。模棱两可的事情，确实永远不会错误。”
方鲤道:“你别管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来，只需要记住到时候说话小心点就是了。我可提醒你，家母去世的早，小虎顽劣，他这辈子，最宠的就是你眼前的这位。有些事不提还好，提起来你可能要吃亏呀！”
殷元道:“哦，你觉得我不是他的对手？”
方鲤不假思索道:“难道，你还想打他？”
殷元自知失言，于是道:“不不不，我绝不会打他，他要是打我，我也绝不还手，逆来顺受。尊敬长辈，就应该是这样的。”
方鲤道:“总之你记住，他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尤其是他的行事作风，可能比你还要古怪，有时候得罪他，你自己都不会知道是为什么。”
殷元感觉方鲤叮嘱自己，应该是不想让她父亲对自己的印象变得很差。但是事实上，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关心女儿的事情，他老人家恐怕早就在心里骂了殷元无数次了。要说得罪，殷元早就得罪他了，而且原因简直是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嘛！
殷元笑道:“在下虽然不算是天底下第一的美男子，但也算是玉树临风，才比子建。我这样的人他要是不满意，那我真的就没办法了。”
方鲤笑道:“你千万不要太自信，他不是没见过青年才俊。”
殷元点了点头，带方鲤走进了给自己特意准备的办公地点。
殷元走进去之后，直挺挺的躺在椅子上，转了一圈之后道:“怎么样，我这个地方可以俯瞰整个的工坊，可以说是绝对的中心。在这里，以后可以发号施令，可以消遣。”
方鲤坐在殷元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殷元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亏你想的出来。不过享受这种事情，你应该是行家中的行家，实在是让别人汗颜啊！”
殷元笑道:“过奖了，我只是想舒服一点罢了。就像当年开始做生意，我只是不想让芳桃每天那么早起来劳累，结果没想到一直到了今天，反而乐在其中。其实花钱真的没什么意思，但是能够看到一件价值比较低的东西经过我的手变得拥有更高的价值，那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方鲤道:“那你这个乐趣，真的是好巧，居然能挣钱？”
方鲤一直对于殷元这种把自己说得很伟大的话嗤之以鼻，在她看来，殷元并不贪图钱财，但是说话和心里怎么想，往往是两回事。
殷元看着外面一辆辆马车把货物运走，于是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再想，我是不是在帮助天下人。天下人，他们到底最想要的是什么，但是还真的是想不明白，因为，这是一个很复杂却也很简单的问题。丰衣足食，应该是天下人最基本的想法，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应该按照多数人的想法去做。有时候，一个人的目光就算是能够超越历史，也注定会失败，因为超越历史的眼光，有可能并没有立足当下。”
方鲤听得似懂非懂，看着殷元道:“知道吗，你越来越老气横秋了，以前你几乎不会跟我说这些。”
殷元笑道:“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没有任何变化，你一定会厌恶我的。如果我还想贞观八年一样，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胡来。”
殷元之所以说自己贞观八年是胡来不是因为年岁，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实在是水土不服啊！
方鲤向殷元道:“或许吧。”
说完，方鲤站在了玻璃窗口道:“好洁白无瑕的琉璃，你什么时候开始卖琉璃的话，也卖给我一些，我想要运回老家去。”
殷元笑道:“也别说卖不卖的了，你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有，而且我还可以亲自送货上门。”
方鲤道:“你还是算了吧，当朝国公啊！抛开你的身份不谈，你有没有那个时间，还是天大的问题。”
殷元道:“那倒是，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四处去游荡，但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那年我们俩离开长安去游玩，真是应该走远一些。谁知道，我居然好像一直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方鲤沉默不语，大概心里也有些苦闷，殷元也适时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和方鲤在工坊里住下了，这里给他留有住处的，因为殷元有时候来了就不走了。
住到第二天，殷元又去看了看纸张怎么样，看完之后就带着方鲤离开了。
两个人本来是想回去的，但是想想天热还早，于是折向殷家的庄子里去了。
秋粮正是入仓的时候，崔氏也在庄子上。崔氏这个人，现在总是惦记着这点朝廷赏赐的田地，也算是别无他求了。家里除了崔氏，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喜欢来，来了也不会像她一样，真的去亲自干活。
崔氏见到方鲤之后吃了一惊，她本来以为，从此殷元和方鲤就不会再有什么缘分了，就算是见面，也不可能心平气和，还和以前一样。但是现在看起来两个人还是这个样子，明显超出了崔氏的认知。
方鲤向崔氏见礼之后，崔氏让方鲤坐下，问了一些方鲤的近况，其中自然是涉及不少代州生意的事情，这个和殷家也密切相关。
等三人起身来到粮仓之后，殷元看着里面的密密麻麻的粮食堆道:“你们家有多少人，吃得了这么多粮食吗？”
殷元道:“你看，我们家的人都是粮食缸吗？”
方鲤道:“那，你们还囤这么多粮食干嘛？”
殷元道:“问我娘。”
崔氏笑道:“这个不是为了自己吃，吃不完也得留有余粮的，以免到了饥荒年的时候连吃的都没有。殷家的田产不少，而且灌溉、种植都比别人做得好一些，所以每年收成也比别人多。这些粮食，每年入仓之后，把前面的卖掉或者拿去酿酒，这样殷家总是囤了两年的粮食，灾年也不怕了。平时没什么，可是到了灾年就派上大用场了，毕竟殷家的部曲，都是要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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