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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的知县夫君 >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奇怪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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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侧过头,目光轻飘飘的,苍白细瘦的脸庞在吞云吐雾中模糊得像一场镜花水月,厌烦地挥了挥手,“你怎么还不走?”

    “端先生都泼茶了,我若没事怎么还敢赖着不走?”见他煮茶,温锦娘忽地想起他那句话。

    撸起袖子整治炉火,颇觉多此一举—这茶进了他的肚,与浇庄稼何异,身上免不了蹭了灰,却懒得揩,有人无人全凭他一张嘴,可这院子,却半分活气儿也没觉出来。

    尚未等接茬,茶盏应声而碎,腾起的热气与烟搅在一起,忒堕落。

    “先生送的是季庸,不是客。”这是季庸砸的老先生第十一只茶盏,将地上碎瓷拾了个干净,随手丢在院子一角。

    他这学堂小,偶有外客来便同他挤一处睡,今日脱靴上塌却是心血来潮。

    “时候不早了,先生体弱,学生服侍先生歇下吧。”季庸嬉皮笑脸的凑了上去。

    老先生一口气哽住,呛了一口烟,差点把案几踹了,“你是什么毛病?”

    “端茶送徒行不行?”

    “你又要干什么?!”

    劣徒胆大敢登堂入室,了不得了,追着他一击烟枪敲头,十分愤怒,举着烟嘴又狠狠敲了好几下,敲了一管子烟灰到他头上,看他周身狼狈,脸上粘着灰,身上蹭着灰,又起了几分兴趣,斜着一双眼,皮笑肉不笑地吓他,

    “举头无神明,俯仰无处路。一幽凄清室,夜半万鬼哭。”

    慢悠悠的翻了个白眼,转头离开,瞧着面前的空地笑着“季庸,敢带着梁运夫人住,你就住,”

    天色将晚,月上柳梢,风声穿堂而过,呜呜咽咽,卷起地上几片残叶。

    想起尚有一壶桃花酿,那些年拍开酒坛,提着坛子坐在空荡荡的庭院中独酌,看着吴钩当空,云开风霁,忽觉又觉得寂寥,也没什么脸皮,扯着嗓子唤他,

    “季庸,滚出来喝酒!”

    老先生也不顾方才侍奉就寝之语,自顾披上外衣,吆喝着文静娘和季庸出来一同对饮。

    温锦娘自是闭了眼,感觉自己屋内鼻间钻进来的都是些烟灰味,不好闻,却似入了魔般深嗅着。

    至于季庸对于老先生这一套神啊鬼啊的,向来懒于应对,便敷衍了事,咬着后槽牙拖着副惺忪睡相下榻穿靴,倚在门槛上打了个呵欠,打眼瞧去。

    “这是怎么回事?”女主觉得这老先生行为举止是不是有些太不像是个教书的了?

    “紧张什么。”说着,季庸给了温锦娘一个放宽心的表情,他可不敢带着温锦娘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他还怕梁运把他掐死呢。

    季庸衣饰普通,但形容俊逸,抬步过去搁他身边坐了,抢过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又递还给他,“不好喝。”

    这酒是不甚好喝,平白取了个桃花酿的名字,不过是村头黄汤一碗,淡如水。

    老先生不耐烦地接过酒坛,瞪人一眼,“找打,明知不好喝,偏买回来,你是什么居心?”

    温锦娘笑着喝了一口,慢悠悠的回他“等来年春,我亲自给老先生酿酒送过来。”

    老先生莫名的想到,其实他年轻的时候在院里栽一颗树,等落了花瓣酿做酒,埋在树下,再等个一两年,等自己的学生赶考前取出来,祝他高中。

    在很久以前,还很年轻的老先生走在黄昏的长堤上,折下一根狗尾巴草,拂过野郊的花田,志得意满地赴京赶考,怀着满腔的奢望,妄想有天高头大马,簪花游街。

    在很久之前,他曾杵立名堂上,慷慨激昂,胸中燃着一腔热火,希望可以燎原,可以烧去尘世间的荒草荆棘。

    在很久之前还是个六品小官,蹲在翰林书院,揣着一个滚烫的梦,希望有朝一日得以公允,不论出身。

    如今,看着季庸和梁运,就像是看着自己。若是送他一程,倒也不枉遇见。

    酒坛见底,醉意上头,倾身过去拍着他肩头,“季庸啊,学成文武艺,卖予帝王家。”

    “路还长,先生陪你走。”

    “你可要和梁运一样优秀啊,不然离开了书院别说你教书先生是我,丢不起这个人。”

    “……”

    之后季庸告诉温锦娘,说那就是自己村里只这一种酒,也不再拆他的台瞧他装腔作势。

    温锦娘瞧了瞧老先生这院子,一溜儿的荒草,依她这等给老师拍马屁显示“勤快”,待到来年开春,怕是连树的影儿也未必能见到。

    “嫂子,这可说好了,我和先生若等不到青山县县令府里酿的酒,季庸可就把酒葫芦送过去了。”

    温锦娘见过梁运喝醉,可也从不说赶考,也不提官场上面的事,反倒是这些人张口闭口的满是仕途的不满。

    难道说……

    当个县令是梁运自己要求的?

    老先生院里的学子一茬一茬的换,这几年怕是真栽到他那怪脾气上的只剩个季庸了。

    “到时我若能衣锦还乡,先生便将菊花予我吧。”

    老先生笑了笑,“就等你和梁运一同辞官归隐再说吧。”

    他虽然一直没想着继续入朝为官,但是温锦娘在面前,他不得不继续装下去,“先生您就那我开玩笑,以我的能力,怎么才能过呢?”

    等到两个人都醉的迷迷糊糊,季庸便被老先生扶着回了房间,温锦娘莫名的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不太像是普通的老师和学生,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只好开口道,“老先生……”

    老先生早就看穿了温锦娘的小心思,回身看着温锦娘还在看着自己,停下脚步,“你跟着季庸来我的学堂,恐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现在季庸不在了,你问吧。”

    温锦娘听到这儿尴尬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便只说了,我请想问一下老先生是否了解定远侯府和李家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老先生愣了一阵子,“我曾经的确听过一些关于定远侯府的事情,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了,那个时候定远侯府比现在可是辉煌多了。”

    温锦娘想了想,“那您听说过定远侯府里的瓷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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