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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的话却让周氏的眼梢吊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氏，朱唇轻启。
“四嫂说得轻巧，贪欢好色？他若是去青楼妓馆寻个红颜绝色，我也就忍了。可你看看他找了个什么人？！一个寡妇！还是个容貌身段样样不及我的寡妇！他这是在打我的脸！”
周氏越说越气，哆嗦的手差点砸了宋氏最爱的莲花纹茶杯。
“五弟妹，你嫁给五弟也有几年了吧？怎么了这是，假戏真做了？”
宋氏的话让周氏瞬间冷静了下来，目光里的气愤与不甘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悲哀与仓皇。
“你......”
“我与四爷成亲这么多年，膝下也有孩子，可我始终牢记这门亲事终究是假的，五弟妹，你总不会真的托付真心了吧？”
宋氏冷眼看着周氏，眼中的惊讶是半点不假，这个周氏生的这么好，当初嫁进楚家时，自己还以为楚五爷会先沦陷呢，原来却是反的？！
周氏眼眶红了，嘴唇张张合合了好几下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是啊，明明一开始就知道这门亲事不过是魏家为了拴住楚家而做的交易，周氏也好宋氏也罢，都是家族倒向魏家而递出去的棋子罢了。
魏家让楚家几兄弟娶了指定的人，宋氏周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宋氏做到了而周氏没有。
楚五爷最年幼，上面几个兄长原本是看着这件事的，楚大老爷出面相看回来的周氏，这个名头之下周氏和楚五爷也着实过了一阵子浓情蜜意的生活。
就是因为婚后楚五爷待自己极好，原有的通房也安置了，只守着自己，成了楚家最特别的一个人。
周氏渐渐在这种温情里迷失了自己，对楚五爷掏心掏肺的爱护有了回应，虽然一直没有身孕，可依旧不影响两人恩爱。
一切发生变化都是因为那日周氏遇见了魏家的夫人，周氏的小心伺候落到了楚五爷眼里，楚五爷大怒讥讽魏家夫人长相丑陋，魏家夫人大怒，才说出了那句。
“你那貌美如花的妻子不过是我们魏家的一枚不起眼的棋子，比她美貌的女人还有，楚五爷可要换妻？”
周氏永远都忘不掉那时的楚五爷看自己的眼神，自那日之后一切都变了。
楚五爷开始横眉冷对，周氏小意奉承了许久也挽不回他的心，渐渐也提不起劲了，毕竟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做起来不容易的，更何况还是心思敏感的女人。
如此也算相安无事，直到半年来楚五爷频频去玉石店支走银两，周氏觉得怪异便派人跟踪，才发现了杏柳巷的秘密。
周氏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再慢慢消退，最终也没流下来，早该知道的事如今也没必要难过了。
宋氏见不惯这样的周氏，递了张丝帕过去叹了口气。
“你也别犟了，听我的去把他哄回来吧，那个寡妇大哥不会让她进门的，就让她住在杏柳巷，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周氏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宋氏这样，对楚四爷眠花宿柳的毫无意见，一心只守着三个孩子。
“好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让你伤心难过的，那庄氏最近的日子真是顺，也不知道她平日里拜的哪座佛。”
一提庄氏，周氏的理智回笼了，可不是么，同样是魏家的棋子，可这庄氏的日子比起她们两个来说可是舒服多了。
“她如今两个倚仗，一个楚家当家作主的丈夫，一个当了二皇子侧妃的女儿，哪个不是蒸蒸日上，她当然得意了。”
“不过一个青楼妓子出身，被魏家看中送给了大哥，倒没想到有这本事弄走了郑氏，若是大嫂还在，她不过就是个妾，还配我们伺候她？！真是想起来都呕得慌。”
宋氏一想到对着这么个女子伏低做小，伺候用膳，就恨不得撕碎她的脸。
周氏怎么说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伺候庄氏那样的女子自然也是极不情愿的，在这一点上，周氏和宋氏也是合拍的。
“若是那日这庄氏倒了，你说我们能分几杯羹？”
周氏的问话让宋氏亮了亮眼睛，转而又颓丧道。
“即便没了庄氏，魏家还会弄来吴氏李氏钱氏接手楚家大夫人的位置，总之不会便宜了咱们就是。”
“大哥的原配被魏家害死，你说他能不怨？”
“怨又如何，踏上了魏家这艘船，还想滴水不沾的下到岸上，哪有那么容易？大哥能忍着宠着庄氏这么多年，可见也是无可奈何的。”
宋氏和周氏都知道楚怜月的母亲郑氏死于非命，或者说楚家的几房都知道，只有楚怜月这一辈的孩子不知情罢了。
“庄氏若是倒了，便宜的也是别人，与其和不知道性子的长嫂打交道，还不如这个眼皮子浅薄的庄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宋氏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轻瞥了眼周氏，周氏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告辞。
“杏柳巷那边你真不去？”
周氏扭头看向宋氏，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去！”
宋氏无奈的耸了耸肩，对周氏这个决定不再发表意见，五房的事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杏柳巷最东边的民宅里，楚五爷正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另一边的凤娘绣花。
“老爷可要休息一会儿？”
凤娘抬眼看着盯着自己的绣绷发呆的楚五爷，柔声问道。
“嗯？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凤娘低下头继续绣花，楚五爷和自己在一起时常走神，早该习惯了的。
楚五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脚，看了眼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眼睛落在那扇崭新的院门上。
那日周氏领着人砸门闯了进来，这门是后来找人重新打造的，与这个简朴的有些破旧的民宅格格不入，但即便这处宅子很一般，在京城的地界租赁下来一个月也是要好些银子的。
“凤娘，银子还够用吗？”
楚五爷收回目光看向不知何时不在绣花了的凤娘，凤娘本痴痴的看着楚五爷的背影，不曾想他会突然转过头来，愣了一下后回答道。
”够用，上次老爷拿来的十两银子还没用呢。”
楚五爷上下扫视了一下凤娘，从头到脚都像个普通妇人，哪里像被包养的外室，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就快过年了，你得置办年货得买身新衣裳新首饰，那十两银子哪够，等着我回去给你取银子去。”
不等凤娘说话，楚五爷就冒着雪离开了宅子，徒留地上一串残缺不全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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