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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一挥手，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柄裂魂剑已经射中了潇揽月的肩头！
潇揽月只来得及感到一种突破龙神所能承受的极限的剧痛席卷而来，不由一声惨叫，跟着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可这昏死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紧跟着又因为那股剧痛，几乎立刻恢复了清醒，才越发感到那剧痛让他发疯，浑身上下被瞬间沁出的冷汗包围！
“疼吗？”潇凌天淡淡地开口，却握紧了双拳，“太子哥哥承受的痛苦，是这样的一百九十八倍——不，不止，第一柄剑入体，痛感是最轻的，越往后痛得越厉害！你能不能想象，太子哥哥究竟替你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潇揽月无法想象，只是一柄裂魂剑，就让他痛得恨不得一头碰死，一百九十八柄……
在这里两年，潇揽月因为调皮捣蛋挨了潇净天不少鞭子，可不管打得有多狠，他痛是痛，却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这一刻，不需要任何酝酿，他就突然泪如泉涌：大哥，我对不起你……
“太子哥哥明天就会回来。”潇凌天接着开口，“还有一天的时间，小九，想一想接下来你该怎么做。”
潇揽月痛苦地摇了摇头，几乎语不成声：“二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就是一种可以让我恢复神力的召唤术，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该轻易使用！”潇凌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根本不接受这个理由，“如果不能对后果有足够的估计，就不该如此任性妄为。小九，你是龙神，可是现在，你配这两个字吗？”
他又回头看着云曼舞，目光瞬间变得温和：“别担心，太子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他会没事的。”
云曼舞点头：“你也小心。”
潇凌天答应一声，很快开门而去。潇揽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是云曼舞还是潇凌天，一直都是最疼他的，拿他当小孩子疼着、宠着、爱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淡，这样狠，他真的受不了！
当然，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这次闯的祸有多大，如果不是真的太严重，两人怎会对他如此？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只是看着云曼舞，眼泪疯狂地流着。
是他害潇净天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云曼舞不可能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可是看到他这痛不欲生的样子，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了，语气也跟着缓和：“小九，你现在知道不好受了？我以前虽然经常替你挡下太子殿下的惩罚，可你也应该知道，殿下是为了你好，你真的太过分了。”
潇揽月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云曼舞咬了咬唇，接着苦笑了一声：“当然，这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们也有责任。我们把你宠得太厉害，有时候可能失了最基本的原则，是我们的错。这次的事是一个相当大的教训，以后不管是你还是我们，想必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话又说回来，还是太子殿下对你的教导更有利，我们一直在无形中拖了他的后腿，尤其是我，难辞其咎。如果他每次责罚你的时候，我不是千方百计替你挡，或许你早就从中得到教训，今日之祸就可以免了。是我的错，我应该对此负大部分责任。怪不得世人常说慈母多败儿，还真是一点都不错，都怪我，我不止害了太子殿下，更害了你，是我的错……”
她这些话并不绝对，但有道理，可她越是这般一叠声承认错误，潇揽月心里就越难受，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不，是我的错，怪我，云姐姐，跟你没有关系，全都怪我，我该死，该死的是我……”
云曼舞点了点头，倒也不替他粉饰：“是的，你也有错，所以你好好想一想吧，我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过去有哪些行为是不合适的，今后应该怎么做。”
潇揽月咬了咬唇，眼中却仍然有散不尽的痛苦，一哪里平静得下来？何况潇净天到底怎么样了？
这一夜两人过得都异常煎熬，尤其是潇揽月，简直如坐针毡，又仿佛被人扔进滚油锅里生生地炸，不止浑身上下都剧痛不堪，一颗心更是痛得时常就没了知觉。虽然他没有受裂魂剑，却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云曼舞倒还好一些，因为她知道，潇净天虽然会承受巨大的痛苦，但一来性命无碍，二来也不会损及他的修为。可是那样的痛苦也不是轻易承受的，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一夜潇净天到底是如何度过得，应该比他们更煎熬数倍。
不管怎样，不到正午潇净天就回到了天音阁。他并没有派人过来禀报，可是因为担心，尽管极耗神力，云曼舞还是一直启动着感应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他是否回来了。所以刚刚察觉到他的气息，她就跳起来踹开门闯了出去：“夏荷，好好照顾小九，我去看看太子殿下！”
不等夏荷答应，潇揽月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我、我也要去看大哥……”
夏荷一把扶住了他，有些无奈：“九皇子，门上有缚龙锁，您还是在这里歇着吧，奴婢想，太子殿下很快就会来找您的。”
潇揽月怔了一下，片刻后无力地跌坐回了床上：“大哥，你快来，你不会有事，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天音阁里很安静，可云曼舞闯进去才发现，房中并不只潇净天一个人，还有夜清歌。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潇净天握着夜清歌的手，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一贯清冷的脸上荡漾着缕缕柔情。
云曼舞搜遍记忆，甚至都不曾想起，潇净天看着她的时候，脸上曾经有过这样的温柔。
看到他进来，夜清歌立刻把手抽出，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恭敬地行了个礼：“云姑娘。”
云曼舞咬了咬唇，尽量表现的自然：“狐王辛苦了。殿下，您觉得怎么样？”
潇净天表面看起来其实还好，除了脸色过分苍白，原本精亮的眼睛有些黯淡无神。只要一想到一百九十八柄裂魂剑刺入体内会是怎样的痛苦，她就浑身颤抖，恨不得代他承受那一切。
相比较而言，潇净天比她更平静，语气也更平和：“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揽月怎么样？”
云曼舞摇了摇头：“他没事，幸亏你阻止的及时，否则……我应该跟你一起承受的，他做出这样的事，我得负一多半的责任。”
潇净天微挑唇角：“这话怎么说的？跟你没有关系……”
“有。”云曼舞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我跟小九说了，如果不是你每次要罚他的时候我都横挡竖拦，或许他早已得到教训，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是我的错，我应该替你承受这一切。”
潇净天浅笑依然：“想多了，基本上你的阻拦都是无功而返，即便有时候稍稍起了那么一点作用，也是因为我愿意，否则你什么忙都帮不上。”
云曼舞根本就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不管怎么说，我有错。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绝不会再托你的后腿。你真的没事？”
潇净天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受刑的时候有点疼，过后就好了。你守了揽月一夜，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清歌照顾我就够了。”
云曼舞愣了一下，心里的滋味一时难以形容，就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我是真不知道，原来这几年我一直在做棒打鸳鸯的缺德事，狐王一定恨死我了吧？”
夜清歌轻轻咬了咬唇，然后摇头：“不敢，要说恨，应该是云姑娘恨我，是我棒打鸳鸯……”
云曼舞一下子笑出了声，只不过那笑声苦到令人不忍听闻：“这次是狐王想多了，既然事情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我跟殿下从来就不是鸳鸯，何来棒打之说？不好意思啊，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告辞。”
她的背影写满了失魂落魄，就连一向清冷的夜清歌也觉得有些不忍，等她走远才回头看着潇净天：“我还是想问你……”
“我确定必须这样，不会后悔。”知道他要说什么，潇净天抢先一步拦住了他的话，“请你不要再问我这句话，否则连我自己都要开始怀疑，我的决定是否正确。”
夜清歌默然片刻，突然冷笑：“被我问了几次，你就开始怀疑你的决定，这只能说明你的决定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正确，所以你最好还是再重新考虑考虑，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潇净天闭上了眼睛，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这是人家的私事，夜清歌当然不会追问，不过静了片刻，他突然皱了皱眉：“这么看起来，云姑娘应该相信我们俩的事了，以后我是不是不用再陪你演戏了？”
潇净天闭着眼睛，淡淡地笑了笑：“应该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她主动离开，不再回来，就算是彻底成功了。反正现在你必须留在这里，就时不时再陪我演几场，让咱们的事更板上钉钉。司雪樱那边你不用着急，一切都很顺利，她会痊愈的。”
这原本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可眼看着结果就要到手了，他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毕竟这好不容易盼来的果子不是甜的，好受得了才怪。
潇净天虽然回来了，可一百九十八柄裂魂剑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他依然虚弱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所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休息，尽快恢复元气。夜清歌见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起身告辞，回到了天庭阁。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司雪樱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便停住了脚步，等她走到近前才关切地问道：“不是让你在房中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大热天的晒到了怎么办？”
司雪樱温柔地娇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放心吧，这点太阳还奈何不了我。我在房里呆着无聊，你又不来陪我，才出来溜达溜达，解解闷儿。”
夜清歌的目光早已变得温柔，更带着几分歉意：“我这几天的确跟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但那是因为……”
“我知道。”看他一脸负罪的样子，司雪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着他往大厅里走，“你是为了我，才陪太子殿下演戏嘛，我不是怪你，干嘛这么紧张？我是那种爱斤斤计较的人吗？”
进入大厅落座，夜清歌才点头微笑：“总得让你明白我的心，免得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上了男人，要是传回蓬壶山，还不得炸了锅。”
司雪樱越发咯咯地娇笑起来，许久才慢慢收住笑声，神情无比认真：“我知道陛下喜欢的是女人，可太子妃相信了吗？这种事一般很难做假的，太子妃又聪明绝顶，会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夜清歌摇了摇头，目光却有些闪烁：“暂时应该没有，不过你说的对，太子妃恐怕不好糊弄，关键是不止她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司雪樱已经有些好奇地追问：“什么意思啊？还有谁？”
“太子殿下。”夜清歌挑了挑唇，眼中的含义有些复杂，“太子殿下深爱太子妃，甚至比太子妃爱他还多，他虽然想用这样的法子逼太子妃离开他，他自己却比太子妃还要痛苦，只不过他隐藏的很成功，太子妃看不出来罢了。”
司雪樱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眼底深处却分明闪动着一抹有些阴沉的光芒：“原来太子殿下也是个情深意重的，太子妃真幸运，这一生能得一痴情郎如此相待，无论最后能不能在一起，我相信她都此生无憾。”
夜清歌点头表示赞同，跟着却又冷笑了一声：“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太子妃的确幸运，但我深度怀疑，正是因为如此，这场戏如果最终演砸了，一定是砸在太子殿下手里。”
司雪樱这次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不是太子殿下主动请你帮忙的吗？”
“是他请我帮忙没错。”夜清歌依然点头，也依然冷笑，“但你没看到，每次他用和我调情的方式伤害太子妃，太子妃都会很痛苦，他就更痛苦，尤其是眼神，痛苦里夹杂着不忍，我怀疑不定哪一刻他就会说了实话，前功尽弃。不过就算如此，也不是我违反了约定，反正我尽力了。”
司雪樱不再看他，一时也没有再开口，可她的内心绝不像外表那么平静：若是如此，云曼舞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如果玩着玩着，潇净天果然不忍心了，他俩不是还会继续纠缠不清？
所以说这事儿，让云曼舞对潇净天死心是没用的，必须让潇净天对云曼舞彻底死心，他才能狠下心来逼云曼舞离开，跟她断绝一切关系！
虽然知道潇净天平安回到了龙华别苑，可是整整一天了，他仍然没有来浮灵塔，潇揽月又出不去，急得几乎吐血。他甚至觉得如果潇净天再不来，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觉得这口气直接撑不住了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潇净天缓步而入。
有那么一个瞬间，潇揽月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个瞬间，他就猛然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扑过来，扑通跪了下去，愧疚和痛苦几乎让他说不出话：“大哥我……我对不起你……”
夏荷赶紧上前见礼：“太子殿下！您……”
“没事，你站在一旁。”潇净天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打心眼里发毛，“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无需如此。”
潇揽月越发无地自容，拼命抓着心口的衣服才勉强控制着自己：“不是，大哥你别、别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有些错误一旦铸成，任何理由都不成理由。”潇净天打断了他，语气并不是冷，只是淡，淡漠，仿佛跪在他面前的是尘世间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你做出这样的事，归根到底是我对你的教导太失败，是我的错，起来吧。”
潇揽月用力摇头，哪里敢起身：“不，不是的，是我……我知道……我以为这只是可以暂时恢复神力而已，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尤其不会伤害你……”
潇净天看着他，居然笑了笑：“事实上是，你伤害我最多，我还偏偏不能对你怎么样。潇揽月，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潇揽月抬头看着他，痛苦让他几乎咬破嘴唇，好一会儿之后才声音颤抖地开口央求：“大哥，你也知道我根本不行，我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和心力，你放弃我吧，好不好？”
潇净天静静地看着他，居然浅浅地笑了笑：“你要我放弃你？你确定你知道，我放弃你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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