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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婉悦低眉弄茶，明婉慧忍不住抬眼，偷偷的看了明婉悦一眼。原以为今天寿春堂看见的三姐姐，只是偶然，如今近距离接触，越发的能感觉出来三姐姐变得不一样了。想起了姨娘的交待，明婉慧不由开口：“三姐姐，今日妹妹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明婉悦端起了杯子，轻轻的吹了吹茶沫，浅浅的呷了一口：“五妹妹但说无妨。”
“祖母病了，妹妹想要一尽绵薄心意，去云观寺，给祖母祈福，只是眼下母亲心情不好，妹妹不敢打扰。不知道三姐姐可愿意与妹妹一起同去？”明婉慧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从偷偷的打量明婉悦变成了深深的垂着，那模样叫人看了，绝不忍心拒绝。
明婉悦放下了杯子，笑着看向了明婉慧：“举手之劳，妹妹想去，姐姐可以成全，只是...”
“只是什么？”明婉慧顿时抬眼。
四眼相对，一个幽沉深不见底，一个清澈蒙雾不见底。
“只是，妹妹既然上门求事，不知是否备了谢礼？”
明婉慧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明婉悦竟然问她要谢礼：“若是母亲同意我们去祈福，于姐姐的名声，也是好听的。”她不由解释。
明婉悦淡淡的看着明婉慧，纠正道：“是母亲同意我带着你，不是我们。”
明婉慧眉头一笼。
“还有，若我这次带着你去云观寺给祖母祈福，祖母病好了之后，我还要带着你去还愿，算算时间，估计还愿要在四月份了，四月份，云观寺的梨花林该是开的最盛的时候。”明婉悦勾起了唇角，“届时，三姐姐还可以带你赏花品诗，梨花树下煮青梅，你说是不是，五妹妹？”
明婉慧瞳孔一缩。这才是她要去给明老夫人的祈福的主要原因。
姨娘告诉她，今年三月是十年一次的云观寺梨花诗林会，这个会是当年开国圣主皇后时传承下来的，而且云观寺是圣主皇后驾崩的国寺，所以，若能在云观寺的诗林会上挣到好名声，何愁以后在帝京城的贵女圈站不稳。
可是，她的心思，似乎被三姐姐知道了。又或者，被夫人知道了。
明婉悦勾着唇角，静静的看着明婉慧。
“我的院子中，缺了一个大丫鬟，你从自己身边挑一个，送给我。”明婉悦说着，抬手关上了茶炉的着火口，火灭水熄，茶水也不在滚。
煮水烹茶，目的已经完成。
......
明婉慧回到寿春堂的时候，得知明老夫人已经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就剩绿巧一个大丫鬟在身边伺候。
没有在寿春堂寻到白姨娘，她便回了栖风阁。栖风阁中，弥漫着药味和浓重的香灰味，白姨娘身有旧疾一日三餐后需要用药，又因为白姨娘很虔诚，每日烧香拜佛，所以原本景色绝佳的栖风阁，现在变得死气沉沉。
白姨娘正在上风口的厅中绣花，这里的味道，淡一些。
明婉慧进门之后，她头都未抬：“如何，让你跟你三姐姐说的那些好话，说了吗？”
明婉慧立在了不远处，摇摇头：“没有，还没来及说到时候不仅有帝京城有名的贵公子，还有皇亲皇子参加。”
“那她同意和你一起出门了吗？”白姨娘语气平淡的，仿佛再问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明婉慧又摇头：“三姐姐说，若要带我去，需要我让一个大丫鬟给她。”话音刚落，白姨娘手中的锈针，猛地戳到了手指头。
“这是三小姐自己说的？”白姨娘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明婉慧。
明婉慧点点头：“我去之前，三姐姐已经摆茶煮水，似乎知道我会去。”
白姨娘眼皮子一跳：“可有指名点姓，说要哪个丫头？”她在流芳院中的眼睛，只有李嬷嬷一个人，莫非是李嬷嬷泄露了什么，或者是三小姐发现了李嬷嬷和苁菊的关系？
明婉慧摇头。
“你可在流芳院中，看到李嬷嬷？”
“没。”明婉慧说着，走到了一边的绣桌前坐下，“姨娘，三姐姐似乎变的聪明了。”
白姨娘看向了明婉慧：“慧儿如何看？”
“三姐姐应当已经知道了李嬷嬷和苁菊的关系，她想要苁菊却不明说。若我们将苁菊送过去，那在她那边安插眼线的事情，就是不打自招，若不送过去，她不心满意足，就不会带女儿去云观寺祈福，自然也就不会带女儿去还愿和参加诗林会。”
“这个家，终归她是嫡出，她若不出门，二姐姐她们有王家照应可以出去，可是女儿却没有什么人能照应。”明婉慧说着，已经穿针引线，准备开绣，“她给我们出了一道必输的题。”
白姨娘听女儿分析的头头是道，没有嘉奖也没有表扬，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做秀活儿：“用了晚饭，你再去趟永福苑，找你二姐姐。”
......
栖风阁去永福苑的事情，在明婉悦的意料之中。上辈子，便是这种情形。
而她之所以知道栖风阁母女此行的目的，是因为上辈子，在云观寺的诗林会中，她们相遇了。那时，她落魄到卑贱如泥的地步，而她们站在高高的贵女云端。明婉慧更因为诗林会，一跃成名，才女之称，传颂满京城。
明婉悦站在窗边，听着沙漏里簌簌的声音，微微的眯起了瞬子。
栖风阁的行为，也坐实了她的猜测。栖风阁中的母女，看似对所有事情都毫不关心，不是礼佛吃斋，就是绣花种草，实则是看透了明府的形势，只是不屑或者是不到出手的时间而已。
换个角度想一下，能在明府活的超脱世外，怎么会是凡胎。
......
寿春堂中，规避了所有下人的老夫人，抱着徐嬷嬷平日惯用的紫檀梳，偷偷的哭了一场。她已经是个奔古稀之龄的人了，这个世上也没有留下几个贴心的人了，如今徐嬷嬷一去，等于是废了她的臂膀，断了她的心肠。
绿巧哭唧唧的跪在明老夫人的床前，脸上伤心难过的模样，让明老夫人瞧了，觉得略有安慰，至少屋中还有一个能办事的人：“你去一趟永福苑，给王姨娘带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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