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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娘一边瞧着明婉悦，一边给明婉悦倒茶。这些年，她虽然离开了明府，但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明婉悦，更是偷偷的去看过她几次，但是越看，她总是越失望。但就在她放弃了这个她当亲女儿一般待的丫头时，这个丫头仿佛突然就长大了。
现在，再瞧着她那挺直的背脊，飒爽的模样，对比之前，端娘忍不住有些心疼。她是宫中出来的人，宅门中的尔虞我诈她太明白了。小姐的变化，除了是韬光养晦的自保，端娘实在是想不出来第二个理由。
一想到小姑娘在大宅内要韬光养晦辛辛苦苦的活着，端娘便不由更心酸：“小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好。”明婉悦笑着将斗笠放在了一边，然后走过去，端起了茶杯，便一咕噜喝了下去，“姑姑泡的茶，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端娘泪花闪烁，垂眉笑着给明婉悦又添了一杯：“都是陈年旧茶，小姐不嫌弃就好。”
喝了一杯茶，明婉悦觉得暖心又暖肺，坐下来，给端娘也端了一杯茶：“姑姑，我连夜下山所谓何事，姑姑已经知道了。我之前答应了华大夫，要帮他入国医署，但是眼下沈阁老言而无信，要敲诈我一本的《兰亭集》甲骨译本。”
端娘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我知道，而且，小姐是不是没有整本。”
“是的。”明婉悦也不隐瞒，“所以，我需要和沈阁老再见一面，今夜就要见。”明婉悦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份信递给了端娘，“梦红尘丙字号第九个房间。”
端娘接过信，不由踌躇的问道：“小姐已经想好了和沈阁老说的话了？”
“嗯。”明婉悦点点头。
......
沈骞推开包厢门刚进门，便瞧见窗边站了一个背影挺拔的少年。少年微微侧身，明眸善睐珍珠肌，女扮男装气度不凡，若不是知道是明婉悦，沈骞几乎都以为那站着的就是一个少年。
但瞧她唇角一勾略带凉风，幽幽开口：“晚辈拜见沈阁老。”说罢，明婉悦恭敬的给沈阁老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节。
沈骞笑笑，看了端娘一眼，然后看向了明婉悦：“原来你的小主子是这位。”
“目前为止，能给您以甲骨文递信交流的，天下晚辈称第二，没有人会称第一。”明婉悦笑着上前，请沈阁老落座。
她坐的位置是主位，而给沈阁老这个重量级人物请了一个客位，并不是长辈和晚辈这样排的位序，从这一点沈骞能看出来，今晚是谈判，不是明婉悦求他办事。
“这么说，今天小丫头你是把整本的《兰亭集》的译本都带来了。”沈骞笑着落座。
“晚辈有心无胆啊。”明婉悦笑着给沈骞斟了一杯酒，话中讽刺沈骞出尔反尔的意思居多。
沈骞也不生气，笑着看着明婉悦：“这话说的可不对，老夫可以没有答应是今年帮忙还是明年帮忙不是？反正他年龄已经超了，今年明年有何区别？眼下清平斋集天下学子，而小丫头你只有《兰亭集》的前半部，若有其他人有整本的，老夫用一珍奇异宝换一个译本，并无不妥不是？”
明婉悦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没有即刻回答。
沈骞见明婉悦笑着不言语，拿起了快起，夹了一颗花生米：“我说丫头，就用一盘花生米招待老夫，是不是太抠门了。”
“晚辈上次之所以上门拜访沈阁老，是因为晚辈感怀华大夫十年如一日，一心考入御医署报效国家，所以才应下。”明婉悦看着沈骞，笑着开口。
沈骞一边吃花生米，一边笑着看着明婉悦：“那不是我答应的。”
“一个承诺和一件珍奇异宝孰重孰轻？”明婉悦笑着问出口，沈骞闻言看向了明婉悦，笑了笑，没有回答。
“实不相瞒，《兰亭集》上半部的内容全在我的肚子中，若我不说出口，我可以让上半部的内容绝世。”沈骞闻言，似信非信的看向了明婉悦。
“下半部我现在拿不出来，但是我知道哪里能找到，又用什么方法能找到。”明婉悦说着，端起了酒杯，“晚辈只是想要帮一个有才之人实现他的报复，对什么珍奇异宝不感兴趣，而且在晚辈这里，诺言比什么珍奇异宝更珍贵！”
沈骞一边悠悠的嚼着花生米，一边看着明婉悦：“你这是在讽刺老夫不守信？”
“阁老刚才说了，是晚辈没有明说条件，怎么能怪到阁老？这杯酒，晚辈向您赔罪，是晚辈做事不够周全。”明婉悦说着，仰头一杯，丝毫不输男子的利索。
“再有，晚辈也知道阁老行事有什么顾虑。”明婉悦放下了杯子，淡笑着道，“晚辈身后没有任何的朝政党派，华大夫不是任何人的眼线，他只是想要重振华家门楣，而以他的才能本该早就为国效力，然而却因为奸佞所迫，一拖十年，白蹉跎了岁月。”
明婉悦说着，拍拍手。
华绪从角落走出，到了沈阁老面前，拱手一礼，屈膝一拜：“草民华绪见过沈阁老。”
沈阁老这才正视起来。他看向了明婉悦又看了看华绪：“老夫对你多有耳闻。”
“阁老，草民确实是被奸佞所害，才不得高中闱试。然而天理昭昭，奸佞已经被天道惩罚。之前草民还想入官报仇，有幸识得三小姐，听得三小姐的劝解，又得三小姐相助，眼下才重拾报效国家的心，还请阁老全草民的心愿，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华绪说着，重重的给沈阁老扣了一头。
沈骞饱经风霜的瞬子染上了些许考量：“你说，我若帮你，日后定当涌泉相报，若我让你在药中放一味甘草，而三小姐让你不要放，你放还是不放？”
华绪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看了明婉悦一眼，缓缓开口：“实不相瞒，草民险些一失足成千古恨，是三小姐迎头痛击，草民才悬崖勒马。眼下是三小姐和阁老一起给我草民机会，若真有那么一天，敢问阁老，放有害，还是不放有害？”
沈骞看着华绪，没有言语。
华绪看着沈骞，没有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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