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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云氏抬手敲了一下明云氏的脑袋：“家里还有两个要操心的女儿，出什么家。”
明婉悦直直的看着明云氏，盘算着要给明云氏换个地方住：“看母亲一副无欲无求的清淡样子，我还以为母亲看淡尘世要出家了。”
明云氏朝屋中走去：“只是有些事情真相大白了而已，看得明白了，人自然也就飘逸了。”
明婉悦跟在明云氏后面：“什么事情真相大白了？”
“该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天机不可泄露。”明云氏坐在了榻上，让明婉悦坐在了她的对面，“我听蓝嬷嬷说了，你现在入宫做了女官，母亲也找阔斧确认了。眼下你既然选择为皇家办事，那母亲这里有几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明婉悦想过这次见明云氏的各种场景，冲她大吼说不孝很久没回来看她，或者是热情的给她做一桌子好吃的，再或者是兴高采烈的跟她分享和容海师太谈经论道的内容，唯独没有想到明云氏会心平气和的给她交代事情。
“第一件事情，关于明家。我知道你不喜你父亲，你恨他也好，怨他也罢，都不可害他性命。其余的明家之人，你已经长大了，该如何处理和她们的关系，你按照自己的内心走。”
明婉悦有些不习惯的看着明云氏，总觉得突然没了生机的明云氏，有些奇怪。
“第二件事，关于皇家。在任何事情面前，都是命最重要，你命格尊贵，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害你性命。你既然已经入了那龙潭虎穴，就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明婉悦微微抿唇，蹙眉看着明云氏。以前的明云氏脾气火爆，大大咧咧，哪懂这些局势。还有，她命格的事情，是谁跟明云氏说的。
“第三件事，关于南越。不要对南越抱有太大的希望，若有一天南越和大夏开战，你最大的依仗，绝对不会是南越。”
“母亲！”明婉悦蹙眉看着明云氏，“这些话是谁跟您说的？”
明云氏看着明婉悦，眸光温暖：“人看的事情多了，自然都会变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母亲也有机缘。”
“容海师太！”明婉悦蹙眉看着明云氏。
明云氏没有回答，将头上挽发的骨钗摘下下来给明婉悦：“你眼下很少来云观寺，母亲的骨钗留给你，你随身带着，就像是母亲随时陪在你身边一样。”
明婉悦蹙眉抿唇，深深的看着明云氏：“母亲，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不要怕，你可以跟我说，我会护着你的。”
明云氏笑笑：“这次，换母亲来护你。”
明婉悦头皮一阵发麻，抿唇看着明云氏，没有立刻去找容海师太问清楚。
蓝嬷嬷和端娘一起准备了晚饭，明婉悦主仆和明云氏主仆一桌用了晚饭。明婉悦明日还要当值，不便留在云观寺，用了饭，便准备离去了。
临走之前，她将骨钗重新插入了明云氏的鬓发：“这骨钗母亲一直带着，用习惯了，再换肯定会觉得少了什么。下次女儿寻了不错的钗，再来跟母亲换。”
明云氏也没有说什么，送明婉悦出了院门。瞧着明婉悦和影儿以及阔斧离去之后，她脸上洋溢的笑脸，缓缓的放下。接着，脚步也不自觉的跟了两步。直到明婉悦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她方觉得世界模糊了。
蓝嬷嬷守在明云氏的身边，给明云氏递了一个帕子：“今日老奴和小姐一起说了两句话，小姐心中有天地，而且也不想让我们担心她，所以一点苦脸都没有露出来。”
明云氏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便朝云观寺的大佛像殿走去。蓝嬷嬷叹口气，没有跟上去，只望着明婉悦的方向，念叨了一句：“小姐，要早些回来才是。”
那边，明婉悦离开了之后，径直去了容海师太的院子。门口的小尼平意见明婉悦过来了，迎上前行礼：“三小姐，祖师太已经久等了。”
明婉悦微微抿唇，捏了捏手边的袖子，进了院子。院中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不是茶室，而是容海师太的禅房。
明云氏在云观寺接触最多的就是容海师太，她今天的这番话，定然是和容海师太有关，容海师太对她有恩，她知道不该去怀疑容海师太，但是除了容海师太，她实在是找不到另外一个人可以怀疑。
容海师太背对着门坐在蒲团上，正在敲木鱼。咚咚咚的木鱼声节奏很平缓，伴随着木鱼声传入明婉悦耳朵的，还设有容海师太口中低念的经文声。这场景异常的熟悉，牵动了明婉悦一丝关于前世的记忆。
明婉悦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廊，迈入了房间，然后一撩裙摆，双膝跪下，冲着容海师太的背影拜下：“信女明婉悦，见过容海师太。”
木鱼声和低声念的经文声，戛然而止。
接着传来了容海师太平静的声音：“阿悦。”
一声喊声，然明婉悦心中猛地一酸。想到了容海师太前世她护自己安好，顿时眼泪涌上了眼眶。她不该来的，她怎么可以怀疑容海师太，前世，若非有容海师太，她怕是早已经死了。
眼泪啪啪的落下，明婉悦伏在地上，不愿意起身。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师太，她要如何？
“入尘之后，象乱心不可乱。”容海师太念叨了一句之后，明婉悦顿时无颜的将脸贴在了地上。
前世，也是在这个禅房，她入长宁侯府，前来拜别容海师太，也是这样跪在容海师太的身后，也是在这檀香清浅中，容海师太语重心长的嘱咐她：‘阿悦，你且记住，入尘之后，象乱心不可乱’
她怎么可以来怀疑容海师太！
“世间万万人，各有尘缘路。”容海师太话音说完，木鱼声和低念经文的声音又有序的响起。
明婉悦伏在地上一动未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直起了身子，然后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
容海师太还是前世的容海师太。
她缓缓起身，转身离去。
出了走廊之后，她微微侧身看向了坐在蒲团上的那个佝偻身影。这次相见，容海师太的身形似乎更佝偻了。她眼圈泛红，有一点心疼。最后无声的张嘴，道了一句：“对不起。”
有时候就是这样，面对越亲的人，就越无法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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