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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小恩强打精神问道：“什么事啊，快说。”
丁木鱼立定，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说道：“我的小老二昨天吐白沫了，老得劲了。”
包小恩傻了吧唧问道：“什么白沫，你病啦？”
丁木鱼讥讽反问道：“你没有啊，那你还是童子鸡呢。”
包小恩顿时大眼瞪小眼：“我的只会吐尿沫，有时憋时间长了也不得劲，啊，尿完了会抖两下，很舒服，是不是这感觉？”
丁木鱼不耐烦的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尿尿的事”。
两人在村口分开，各回各家。丁木鱼急着回去练套地躺拳，包小恩心里挂着蒲英的事，关于白沫和尿沫俩人也没沟通明白。
时近傍晚，劳作一天的人们农田归来，家家收拾农具，户户炊烟四起。晚霞隐去，繁星亮起，偶尔会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吃过晚饭，人们渐渐汇聚到胡同口，男人们谈天说地，政经历史，偶有妙句流出大家纷纷赞同，也有荒野情调哄笑四方。
女人们聚在一起，借着灯光缝补衣物，绣纳千层底，张家长李家短，有时也嘁嘁喳喳不知所云。
牛卧草棚，羊归木圈，远近都有狗叫声，提醒主人有客来访。
回到家，丁木鱼喊了几声果果，找遍院子也没寻到。丁母说今天家有客人没打麻将，一整天都没看到什么果果，就是大门下面不知被什么东西弄坏了。丁母讲起今天来的客人是丁父高中同学，在县重点初中为高级教师，想通过他的关系把丁木鱼、方蒲英、包小恩安排到这所中学。
虽然是通过关系，可还是要参加升初中统一考试，有个熟人照应比较放心，叮嘱丁木鱼在学校要照顾好蒲英。丁木鱼开始心里很反抗，当听说包小恩和蒲英同去时，顿时愁云散去甚至开始期盼县初中的住校生活。
丁木鱼正胡思乱想，蒲英推开大门走进来，身后跟着蒲凤和方窈。
丁母招呼三人坐下，一阵细细打量，不禁感叹时间过得飞快，当年的小毛丫头出落得越来越水灵，真想都收了做女儿。
说笑一会，丁母摆上瓜子和花生，又拿出大白兔奶糖和红富士苹果，转身出门找蒲英妈妈，商议孩子们上学的事。
蒲凤和方窈羡慕妹妹能到县初中住宿上学，不用每天骑车上下学风吹日晒冬冷夏热，更不用听老妈唠唠叨叨，几个人说了一阵俏皮话。
蒲凤和方窈把手电筒放在桌上，起身到院里上看下看，左拳右摆练起架式。
丁木鱼问蒲英：“你的跟屁虫呢？”
蒲英假装生气说：“哼，没叫他。”
温柔夜色掩盖住脸上羞涩，蒲英追问道：“丁大庄主，你怎么把果果弄丢了？那可是咱们的护院神兽。”
丁木鱼似有所感说道：“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才还在找呢，你是不是看到果果了。”
蒲英望着方窈比比划划说：“方窈姐姐刚才到我家，说是果果自己跑回家了，我还不信那，那么小的狗，大门关着，怎么跑的了。”
丁木鱼一拍脑袋：“我妈刚才说大门坏了，又提起到县城上初中的事，一下忘了”。说着话，两人来到大门口，打开灯仔细瞧那木门。
这是一樘枣木拼接的对开大门，高三米宽两米厚度十公分，表面涂一层厚重黑漆，一对狮头大铜环，两边各立镇宅神兽石门当，上方一双吉祥如意木户对。
两人仔细瞧看，果真左门扇下边破开一个口子，紧巴巴可容纳一只小狗钻过。这是怎么回事，俩人正在疑惑，蒲凤和方窈走了过来。
四人看了一会，方窈猜测到：“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样吧，去我家，咱们边走边说。”三人都说好，丁木鱼关灯锁门。
走在路上，方窈分析说：“我估计是这样的，大黑昨天晚上来你家，咬坏木门把果果救走了。我今天看到大黑走路一瘸一拐，嘴角流血，我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哪个坏家伙把我们家大黑打伤。”
蒲英说道：“半夜咬门，动静会很大，应该能听到啊。”
方窈说道：“昨天后半夜，打雷下雨狂风闪电，应该是那个时间段。”
蒲英又问道：“大黑也不知道果果在木鱼家，它怎么找来的？”
丁木鱼点点头砸吧一下嘴说：“我昨天晚上嫌它吵，放到院子里了。”
蒲英一拍手说：“对啦，就是这样，狗听觉很灵的，即使有雷声，大黑肯定听到果果想妈妈的叫声。”
蒲凤插话说道：“大黑真勇敢，它的手多疼啊，把那么厚的木门挠个窟窿。”大家唏嘘不已。
四人来到方窈家，打开手电找到狗窝。方窈伸手抚摸大黑背部，几个人仔细查看大黑的爪子和嘴巴。爪尖除最小那个都已磨平，还断掉四个，指间有血；嘴巴也是磨破的痕迹，已结血痂。此时真相大白，几人感动不已。动物尚且如此母爱，何乎人心肉长，三个女孩子真是心柔万分，此后越加悉心照顾大黑。
丁木鱼看罢，建议果果继续留在大黑身边，等长大点再去武林山庄自力更生，随同主人一起征战江湖，逍遥天下，创建霸业。
听着丁木鱼在那自吹自擂，三个花开正艳，娇媚之人，乌云散去欢笑开颜。
方窈从自家水井捞出一个哈密白甜瓜，去掉籽切成薄片，盛在一个大瓷盘里请大家吃，冰冰甜甜入口极凉爽，纷纷赞叹好吃。
方窈家在村里属于富裕人家，上有大哥、大姐、二哥共兄妹四人。大哥已结婚分院独立，大姐也已订婚待嫁，闲时在家置办烤箱，做烤制蛋糕小生意。二哥方俊良热爱二胡，拉一手好曲子，和笛子凉生是叔伯兄弟，同班正读初三。
在流行黄土高坡的年代，村里除了大队和几户有背景的人家有电视，方窈家是最早购置熊猫14寸黑白电视机的人家。
晚饭吃过，她家院门外聚满前来看电视的邻居。电视台很简单，中央一台，然后没了。是的，那个年代，只有这一个台。后来有了市电视台，再后来有了县电视台，那个时候县电视台最好玩。为了吸引老百姓主意，县电视台就是超级录像厅，一点广告也没有，武侠电视剧从上午九点开始播，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直到出现经典的待机画面。
2017年的今天，包小恩坐在我对面，聊到此处会心一笑，是啊，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留恋。即使过去数十年，包小恩仍然记得那晚丁木鱼只出一拳，就把人高马大比丁木鱼强壮很多的诸葛黑蔡大庆击倒在地。以弱胜强，以小博大带来的震撼与冲击，久久不能忘。此事稍叙，先说四人正在纳凉品瓜，闲谈杂事。
方窈心不能静，联想起最近知道的一件事，问三人道：“村东边王家最近收养了一个小孩，你们知道么？”
三人表示听大人们略说一二，详情并不知晓。
方窈解说道：“王家媳妇意外流产，造成不能再孕，机缘巧合得知一个远方亲戚有个小儿子待养。这个小孩已经三岁半，脸圆大眼懂事听话，只是胆子很小，据说是之前被送了两户人家，待他不好造成心理阴影，怕生人。”
讲到此处方窈小小咬了一口瓜，润润嗓子，一双葱脂玉手放在并拢的长腿上。
蒲英双手托腮：“这小孩子多可怜啊，他的妈妈呢？”
方窈重新坐定，继续讲道：“我正要说起这孩子的父母。听说他的父亲嗜赌如命败光家产，他的母亲生育后营养不良又操劳家务，悲怒交加郁结伤神竟渐渐伤了身体根本。
在丈夫把地里还没有成熟的庄稼都输光之后，重病卧床伤心而逝。可想而知，他妈妈去世的时候该有多么伤心，更是多么牵挂这个孩子。大黑拼了受伤都要去救果果，更何况人呢。”
四人一时沉默，月色更是伤怀。
蒲英想起什么问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呢？”
方窈表情一松：“王家放了鞭炮，庆祝家族增加了人口。请来德高望重的霍老，为孩子起名字。论资排辈，在他们家族，这小孩正值会字辈。小孩原名秋来，现改为会来，庆祝来到的意思，寓意很妙，也很好听。
霍老还为孩子写了一首诗呢：命如人生灯草黄，运似浮沉烟灰尽，纵使有情千数日，终归瀚海帆独行（也说扬）。”
此时此景，心香十瓣。
蒲英双手合十：“可能是孩子的妈妈在天之灵保佑呢。”
丁木鱼祝福到：“好人自有好报。”
蒲凤也说道：“虽然是为养儿防老，王家这也是积德行善，对孩子，对王家都是好事。”
四人都有悲喜两重天的感觉，仿佛灵魂历练生死。世事万道，心性不同自然感悟不同，也就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归途。
明月皓空，正是农家夜晚最热闹的时候，此时酷热转凉温度怡人。悲情逐渐消失，四人有些心累，正有点聊赖之际，二胡映月方俊良从大门外走进来。
方俊良按照现在标准来看，典型的韩国小欧巴，阳光帅气笑容迷人，整齐白净的牙齿增色不少。
去年哥哥结婚盖房子，拉土垫坑，和泥搬砖，一年下来精壮不少，皮肤也被晒黑了。
二胡映月方骏良很疼爱方窈，知道妹妹喜欢唱歌，勤工俭学很长时间，省吃俭用买了一把旧的二胡，父母希望儿女好好学习，不想杂事分心，除了学习的事其他都免谈。
后来方俊良跟着村里办白事人家请来的唢呐班子学习一段时间，自有二胡天分，练习下来有板有眼。一年后越来越有风采，县文工团有意招纳，但是年龄太小，尚等时日。
几个人看到方骏良进来，都打招呼，纷纷喊道：“骏良哥。”
骏良和蔼说道：“刚才就想叫你们，看你们聊得火热，也就没打扰。怎么样啊，现在说完了吧，门外叔伯婶婶们等着我和妹妹表演一曲呢。”
蒲英、蒲凤、木鱼纷纷鼓掌：“好啊，我们也想听，一会唱什么呀？”
方窈说道：“昨天新学的，一首《潇洒走一回》，一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蒲英兴奋的跳起来，鼓着小手快乐的喊道：“喜欢听方窈姐唱歌，也喜欢骏良哥拉二胡。”木鱼打趣道：“那，你是喜欢骏良哥多一点呢还是方窈姐多一点啊？”蒲英扬起下巴，斜看木鱼：“都喜欢，哼。”几个人说笑着，来到门外。
大门外，方窈母亲正在招呼邻居们嗑瓜子喝菊花茶，送给三四岁小孩每人一块蛋糕。
方母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爱好抽口旱烟。花木小烟杆，青铜小烟锅，上镶一颗翠绿色烟嘴，下坠墨黑色金花纹烟包，闲暇一口，岁月皆无。
看到几个人出来，邻居们翘首以待，渐渐安静下来。诸葛黑蔡大庆来找骏良商议事情，悄悄站到蒲凤身后，想找机会和蒲凤说说话。
蒲凤并不喜欢这个黑大个，笨的和猪一样，不过人还算老实，无奈倾心面玉，怎会多情黑石。蒲凤拉过木鱼向后使使眼色，丁木鱼立即会意站到蒲凤身后，愣是把诸葛黑挤了出去。
诸葛黑蔡大庆气的鼻子呼哧呼哧喘，一时也无奈合，过了一会又慢慢靠上来想把木鱼挤走。暗战暂且不说，且说一曲二胡悠悠天地岁月，清脆灵音夜空回环。
骏良坐在椅子上，架好二胡，抖手沧桑豪迈起曲《潇洒走一回》。方窈站在哥哥身边，清亮嗓音稚嫩唱红尘，虽不能传达深意，却也引起人们悠悠过客心弦弹跳，此时有酒此时醉吧。
几首歌唱完，已近夜晚十点，陆续有人回家睡觉。方母嘱咐骏良、方窈玩一会就可以了，要以学业为重，该收心时要收心。
两个人配合着连连点头，说一会就去早睡早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蒲英跑过来拉着骏良的手说：“骏良哥，木鱼和大庆在那顶牛呢。”
大人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也饶有兴趣看两个孩子闹着玩。男孩子互相不服气，相约比试一场，乃是天经地义，自古就有这个规则存在。拳来脚往，只要不伤筋动骨，光明磊落，自然愿赌服输。
蒲凤此时也无计可施，拉木鱼过来挡箭是为了让诸葛黑知难而退，谁知两人互不相让，话不投机半句多，拉开架势就要拳脚过招。蒲凤谁也拉不住又怕木鱼吃亏，紧忙让妹妹找骏良。
蒲英倒是不担心，经常在一起练功玩耍，她知道木鱼练习臂力的石凳有多重，搏击的沙袋有多硬，反而更担心诸葛黑能否承受，别受伤就好。
蒲英找来骏良哥哥，转身拉着姐姐的手悄悄说：“姐，不用担心，木鱼厉害着呢，一会你就知道了。”蒲凤将信将疑，放心大半。
此时骏良也了解了大概经过：木鱼要新仇旧帐一起算，诸葛黑无惧应战。好菜不过夜，此时此地就要一决高下。
骏良是豪爽之人，当做评判：只可公平交手不可懊恼伤人。骏良交代诸葛黑：“你比木鱼大三岁，个头也大他很多，理应相让，否则以大欺小，赢了也不光彩。这样，你学学武侠高人，背起一只手，只用一只手跟木鱼比试，如果你赢了，我们几个师兄也会觉得你有出息。”
诸葛黑点点头，背起一只手，摆好架势。丁木鱼坚决抗议，无奈骏良不通融，只好作罢。
诸葛黑心里憋着一股火，早想把丁木鱼踩到脚下，看到丁木鱼双手一前一后摆出姿势，脑袋一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
丁木鱼重心下沉弓起腰身，紧盯诸葛黑脚步，当诸葛黑的拳头快到眼前时，右臂抬起手腕下沉顺势把诸葛黑左胳膊压下去，紧接着向右轻巧侧身，左手抬起“啪”的一下按住诸葛黑的脑袋，飞快踢出扫堂腿，“腾”的一声把诸葛黑摔倒在地。
“哇”，众人惊叹，实在是太快了，只看到诸葛黑冲过去，丁木鱼侧身，诸葛黑就倒了，部分人以为是诸葛黑自己跌倒。
方俊良距离最近，看得真切，十分讶异丁木鱼干净利落的动作，时间点拿捏准确无误，招式相当老练，反应了一会才喊道：“木鱼胜了。”
诸葛黑趴在地上羞恼成怒，失败的滋味更是火上浇油，尤其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出丑，顿时怒火万丈失了理智，爬起来二话不说，一拳打向丁木鱼。
“啊，小心”蒲英首先花容失色，大声提醒。蒲凤和方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方俊良也来不及阻止，周围的大人们有心上前，无奈事出突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丁木鱼得胜并没有放松警惕，看到诸葛黑突然袭击，心里大喝一声：“来得好。”滑身躲过诸葛黑拳头，向前贴身迅猛一招黑虎掏心，结结实实擂在诸葛黑胸膛上方靠近肩膀的地方，砰地一声，诸葛黑倒退五六步，手捂胸口，坐在地上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正是自古英雄少年拳，风流倜傥两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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