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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辉坐在包间里，手上拎着那把银柄的藏式砍刀，他清楚的记得，这把刀已经喝过四个人的血了。他想起那晚买刀时与小贩的对话，嘴角不经意一抹微笑。
罗强和六子如约而至，两个人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黑色包裹，六子斜着眼睛看着重辉凝重的脸，他的蚕眉像刀劈上的冷峻而威严。六子知道要有事情发生，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包间的大灯亮了，重辉打开一瓶二锅头，给乔威、罗强和六子每人满上一大杯。乔威“唰”地打开包裹，里面是数根铁制棒球棍和数把长刀匕首。
重辉说：“峰哥不能白死。明天早上我准备趁着四哥身边人手最少的时候，去给峰哥报仇。你们谁愿意跟着的，就选几件最衬手的家伙。如果不愿意冒这个险，明天早上我们出发后你们就回家陪着家人安生过日子。你们现在考虑一下吧。”
六子想都没想，上去挑了一把匕首，然后又握住一个棒球棍挥了两下：“峰哥的仇不报，四哥不死，我们几个会有安生日子过？算我一个。”
乔威拿起两把匕首，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机：“我习惯用短的。”
罗强迟迟不动，目光游走不定。六子歪着嘴骂了出来：“罗强啊罗强，以后你他妈出去别说认识我！”
重辉拍拍六子：“这不是小事，弄不好把命都搭里面了，谁也别强迫谁，纯属自愿。”
“大哥，不是！”罗强五官都要扭曲了，“我不是怕死，今晚来的时候我跟月月把告别的话都说了。我只是担心，担心谁给我们收尸啊。”
“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六子照着他大腿上踹了一脚。重辉被他的呆萌样子逗笑了，气氛也活跃了起来。乔威笑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我虽然和你们的峰哥交情不深，但我知道他是个好兄弟。而且你们的仇人也同样是我的仇人。如果我爸妈和峰哥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不死最好。可是如果事与愿违，他妈的豁出去了，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管他娘的谁给我收尸！”
罗强没再说话，挑了把匕首后，又拎起一把砍刀，挥了两下差点砍到自己，还是换了根铁棍。
重辉把一包猪头肉摆到桌子上，举起酒杯：“豪言壮语我也不会说，我就知道一句话——不让我兄弟好过就是不让我好过，不让我好过的人，老子就让他死！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其他三个人个人异口同声，把一满杯酒一口闷下去，然后扯下猪头肉大口地吃着，等着天亮。
弘升大厦已经亮起了新年彩灯，所有人都在通宵忙碌着。
四哥起的很早，早早地来到地下室。
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没有点血肉的她，这么一瘦就真成了皮包骨头了。她原本白皙粉嫩的手已经生了冻疮，紫红紫红的，脸色煞白。
“把她带走。”
两个男人拉住她瘦弱的胳膊，把她一提就像拎起一个儿童一样，她虚弱地随着他们的拉扯走上地面。她微闭着的眼睛感到刺痛，非常不适应人间的光芒。
冰无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她没奢求过还能活着出来那间地下室。为了追求自由和爱情，纵然有万般痛楚，她也从没向四哥求过饶。
顶楼，还是那个红色的吧椅。四哥亲手把她绑在上面，如果不是绳索固定着，她甚至都要一头栽下去了。
街上的霓虹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星光逐渐消逝。对面的那家饭店大门紧闭，好久不营业的样子。
重辉四个人出现在马路对面，小澳门的守卫确实很少了。四个人没多想，装作客人走进大厅。门口的马仔像没看到他们一样，不去询问和检查行李。
“刀哥吩咐的不错啊。”罗强感叹。兴奋的样子溢于言表，第一个冲向电梯口，然而怎么按都没有动静，电梯不运作了。
“出故障了？”罗强对着门踢了一脚。
重辉本来就紧张的心里一颤，下意识地看向大门口，门已经被锁住了。
“我们好像中计了。”
话音刚落，大厅内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所有房间的门打开，冲出三四十个手持棍棒的人。
“快跑！”乔威一声喊，抽出刀子带头向门口跑去，躲过一个人的棍子，一刀插进那人的心口，那人哼都没哼就倒了。
罗强动作慢了一步，一棍子被干倒在了地上，六子反身打回去，救起罗强。罗强纳闷地叫着：“他们不是刀哥的人吗？怎么下手这么狠？”
六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着铁棍子见人就打，他大吼着：“我们中圈套了，他姥姥的罗强！这些人是要下死手的，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打出去！”这句话像给罗强打了鸡血，这个时候你不打他们，他们就要打你，而且是往死里打。罗强和六子背靠背，棍棍朝着对方的脑袋干过去。
混乱中，一棍子打到罗强的头上，罗强蒙蒙的，咬着牙又站起来，反手还过去。他被逼到墙根，吐了一口唾沫，全是血水。
六子一直都是生猛不要命的，他一手挥舞着棍子，一手握着刀子，一棍子把人抡倒后接着就补上一刀。被人打倒后，就在地上打滚，挑别人的脚筋。没一会儿，地上全是血脚印子。
门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开的。乔威使着双手刀，虽然挨了不少棍子，但是前后迂回，左突右进，身手非常敏捷，捅倒了好几个。
可是，好像整栋楼里都是四哥埋伏的人，渐渐地都往大厅聚集，人是越打越多，越打越难打。第三批下来的人手里掂的不是棍子，而是清一色的齐头砍刀。
重辉挥出刀挺上前去，把绑在脚上的匕首也掏了出来。
这些人拿着砍刀，都怕伤着自己人，所以人和人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持刀的人一上来，其他人也就退下去了。重辉扯住一个，照着大腿割了一刀，把那人一扔又扔到对方阵里，转身准备把抢来的刀递给罗强，可是罗强已经躺在地上了，身边一滩血，身上被砍了好几个口子。六子也没撑多长时间，被人砍中了后背也倒下了。有几个人还在往六子身上砍着。
“我操你妈！”重辉一个箭步抢过去，挑开那人的刀，揪住头发一刀斜劈在脖子上，血液喷了两米远。
其他人都怔住了，重辉提着那人还有半个脖子连在身上的脑袋吼着：“冤有头债有主！今天不宰了弘升老四，老子绝不罢休。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是血肉之躯，咱们就看看谁先砍倒谁！”
“挡我者死！”乔威大吼一声，把匕首飞出去，直插一个人的喉咙，他身上也有好几处皮开肉绽了。
顶楼，四哥闭着眼睛，均匀地呼吸着：“他们来了。”
“什么？”冰一直被关在地下室，对外界一无所知，就连时间都没有概念了。
“你的重辉啊！”四哥睁开死鱼一样的眼睛，“昨天晚上我就发现酒店里的人都换成了刀疤子的人，我就猜到了有事发生。今早我把他们都支开了，让路虎的人埋伏好了，你就等着好好看看我是怎么一刀一刀杀了重辉的吧。”
冰气愤得身体都坐不稳了：“你他妈一定不得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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