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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血洒黎明 > 第60章 鸠占鹊巢,昌都沦丧 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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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的局势在黑衣人反应过来后开始呈现拉锯战的趋势,我们把头埋在泥土里躲避呼啸的子弹,黑衣精锐把身子藏在直升机后躲避刁钻的狙击。惊慌的奘族同胞拖着沉重的脚镣四散着和子弹赛跑,更多的棕黄色迷彩自帐篷里窜了出来,叫嚣着把一串串毫无准头的子弹喷出枪口。

    ak74这种枪继承了它祖先的缺点,全自动模式下的后座力太强,往往在第三发第四发子弹击出后,枪口便以偏离了目标,即使收紧肩膀也压制不住枪口狂躁的跳动。半自动模式下的单发射击又完全突破不了敌人的精锐临时编织的火力封锁。

    梁浩在成功狙掉一名黑衣精锐后,撕破了已渐渐严密的火力网,吸引了敌人大部分的火力,我和张威的压力骤减。

    我拍了拍一向擅长打掩护的原机枪手张威,起身的同时举枪一发点射击毙摸到我们侧翼的棕黄色迷彩,子弹在他胸口炸出一团殷红,棕黄色迷彩连同他手中的枪扑倒在地。

    张威在我起身的同时举起了被他当机枪用的ak74,哒哒哒的一通乱扫,牵制着越来越密集的火力网。我们赤条条得做出各种规避动作,或扑、或滚、或窜,犹如下山的鬼魅渐渐b近数倍于我们的敌人。

    在我再次抬起身子时,已能清晰的看见敌人扣动扳机的动作,一个棕黄色的敌人肩抗着40火正瞄向我身后梁浩所在的山林,在我来不及把枪口对准40火时,哧的一声,40火喷出浓浓的白烟瞬间掩盖了营地小半的空间,激射而出的火箭弹拖出长长的尾烟飞向我肩膀的斜上方。火箭手倒在我的枪口下,一发流弹击中我脚下的泥土,险些打掉我半个脚后跟,我蹦跳着听见身后传来的轰然巨响。

    火箭弹的爆炸声掩盖了一切的枪林弹雨,我们没有时间惊诧于爆炸的威能,敌人的直升机已经在缓缓转动它巨大的螺旋翼,平衡翼下悬挂的20毫米口径加特林机关炮显露出狰狞的外表。我毫不怀疑那玩意绝对可以轻易的在两分钟后撕碎我们脆弱的血肉之躯。

    身后传来零碎的哒哒声,却全部失准得打在直升机的机壳上。我缩着脖子转身,准备干掉这个放冷枪的家伙,枪口下却是满脸黑灰的小徐。

    直升机载着仅存的黑衣精锐升空了,如同一只高傲的狮子,耀武扬威的悬停在半空中,漠视着我们徒劳的抵抗,5.45口径的穿甲弹甚至不能在它的挡风玻璃上开出一毫米的缝隙,丁丁当当雀跃着悉数跳开。

    狮子失去了他戏耍的耐心,加特林机关炮呜呜得旋转起来,以每秒3000发的速度倾泻出足以使我突发心肌梗塞的弹幕。身后一排排的泥土和草根被生生犁出二十公分深并行的两条沟,扬起的尘土铸成一人多高的蛇形幕墙。我们辛苦的努力抹去了敌人人数的优势,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们有直升机。于是我们再也顾不上什么第一步第二步,没命得逃,和子弹赛跑,和直升机赛跑。

    不知道直升机的驾驶员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在我们分兵三路后一直紧咬着我,却对张威和小徐置若罔闻。我在疲于奔命的逃窜中猛得转身,在驾驶员反应过来前堪堪避过呼啸的子弹,向着直升机机腹方向没命的奔逃。

    直升机灵巧得在空中完成转身,刚刚停歇了几秒的加特林再度咆哮起来,我觉得我一定会活活累死,而不是被加特林铺天盖地的弹幕打死。就在我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时候,我听见直升机的座舱里似乎传来一声并不真切的哀号。

    紧接着身后一声胜过40火爆炸的巨响震彻天地,蕴含着强大动能的热浪在四分之一秒后席卷而来,重重得拍击在我的后背上,让我有一种恍惚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飞的错觉。嗓子眼里涌起浓重的血腥气味,一口滚烫的鲜血刚刚喷出去,热浪便已如决堤的洪水般在我来不及思考前把我整个吞没。

    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死于加特林机关炮密不透风的弹幕,也不会死于直升机不依不饶的追逐,我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活活拍死的,只一下就足够震碎我所有的骨头,连个渣都不剩——就如同曾死在我的苍蝇拍下的苍蝇一样,血肉模糊。

    我趴伏在焦灼边缘的草稞子上,晃动着昏沉沉的脑袋,自耳朵眼里倒出二两泥沙,强烈的耳鸣提醒我我又活了下来,双手撑住地面勉力翻了身,勾着头看向身后冒着滚滚浓烟的一片焦土。一截加特林机关炮的零件斜插在我两腿之间的泥土里,四分五裂的直升机残骸燃烧着四溢的航空燃油,空气中弥漫着刺激的气味和蛋白质的焦香。我轻轻舒了一口气,云还是那样洁白,天还是那样湛蓝。

    张威一手提着ak74,一手拎着一支火箭筒走到我身边,遮挡住我视线中大自然的魁丽,一只布满沟壑的手伸了过来,在我的视线里渐渐放大。

    “班副……”

    我没能听完整张威的话语,只觉得那只渐渐模糊的手忽然旋转了起来,连同洁白的云朵、湛蓝的天空汇成一个无尽的黑色漩涡,马的,我又要昏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已经过了一万年之久,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痛感唤醒了沉睡的我,我挣开颤抖的眼皮,挣扎着坐起身子,浑身的筋骨一阵阵的刺痛,拍打着快要裂开的头颅,我在哪儿?

    摇曳的火光中一张俊俏的瓜子脸在我身旁安详得睡着,她的眼睛紧闭着门户,我不由得想看看这张精致的面孔上是怎样一双勾人魂魄的眸子,女人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细心的歪扎着马尾,披散在枕头边洁白的床单上——她是知春。

    就在我自冰冷的、只铺了一些枯草的简陋床铺上准备起身时,黑暗中传来三三两两零碎焦急的脚步声。

    “嘿?!我说什么来着,他哪有那么容易翘辫子,你看你看,”那是梁浩的声音,印象中的他从来不曾这么激动过,更不会失态得把从不离身的狙击枪丢到别人怀里,“咱们的旭班副果然是蟑螂命。感觉怎么样了?”

    梁浩探着手要来摸我的额头,在确认我还有力气拍开他的脏手后,探过来的手竟然握了拳,在我并不坚实的胸肌上砸了两下。

    他这种亲昵的举动直接导致我本就没站稳的身体晃了两晃,重又坐倒在枯草堆上。跟在他身后满脸欣喜的王海燕慌乱得扶住我的臂膀,转过头对着梁浩一阵白眼,“唉!你这人!他伤还没好!”

    “没好?他先人的已经睡了十天了,你不了解他,他这体格就是打断骨头也该长严实了。你先人的,你再不醒我们就只好撤了你班副的职务!”

    原来我已经昏睡了足足十天,难怪会觉得四肢无力。梁浩说得没错,我的回复能力一向不错,但绝不可能在十多天的时间长好被打断的骨头。人是种很奇怪也很容易受外界刺激的生物,一想到已经睡了十天,肠胃便咕噜噜的蠕动起来,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饿了。

    “谢谢你们。”

    嗓音有些沙哑,我的一句简单的谢谢又引来猫着腰凑到我脸边的小徐一番长篇大论添油加醋的感慨。

    “班副,达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这些天可是吓死我们了,要不是张威和梁浩拉着,咱们弟兄就要拿着枪找那帮混蛋报仇去了,你是不知道,哎呀,这几天我是又端屎又接尿,还要一口一口的喂你吃喝……”

    “停……停!停!”我忙在惊吓中挥手打住了小徐的话头,免得他说出更多让我倒胃口的话。

    “……我洗过手才喂得你!”小徐抗议着几乎要跳了起来。

    我看着他……怎么说呢,看着这个……好吧,给我无微不至关怀的人,在肠胃还在闹革命的时候我实在不想再听下去,“好了,我知道了,有吃的吗?”

    “好了?!我知道了?!达叔,我就这么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你,你不能这么敷衍我吧……我可是……”小徐跳了起来,虽然他很愤慨,可那表情分明有些戏谑,而我无疑就是那戏谑的源头。我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什么时候,一个新兵也可以在我面前这么罔顾我的官威了?

    “行了!没听见班副说饿了吗?你,快点去弄吃的来!”梁浩一脚踹在小徐的屁股上,总算是替我解了围。

    “能换个人吗?”我的眼神一定很无辜很无助。

    “我真的洗过手的!!”

    ……

    我在一群男女的簇拥下又躺回了并不舒服的枯草垫子上,盯着一双双闪烁的眸子,半晌才想起我在昏睡之前的作为。

    “梁浩,张威呢?”

    “放哨呢,今天他和小刘轮岗。”梁浩说着又从靼江友的怀抱里抢回了他的那把爱枪,细心得擦拭掉枪身上两只新鲜的泥手印,狠狠得瞪了怯懦的靼江友一眼。

    “哦,和我说说那天后来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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