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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月前的事情，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我家娘子说了，那都是骗人的，什么鬼捉人都是唬人的，肯定是有人捣鬼。有几家人也报了案，但官差来查了之后说是鬼捉人，我家娘子就说那鬼火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鬼火，是什么磷火，只不过我们人微言轻，没有地方可以去上报，只能先这么拖着。原本以为圣上南巡到这里，上面的官老爷会上报，没想到依旧被压下来了。”
符邪脸色十分不好，他虽然不知道磷火是什么东西，但比起什么鬼怪捉人，他更相信赵暄的妻子柳絮说的话。
柳絮将切好的西瓜端进来放到桌上，坐到丈夫身边，道：“几位吃点西瓜吧，外面这么热，难为你们跑这么远。”
唐城笑嘻嘻地捡了一块最大的，道：“嫂子这么说，我们就不客气了。”
叶桐安眼皮一抖，暗暗戳了戳唐城的肋骨，唐城冲她眨眨眼睛，叶桐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符邪拿了一块，先递给叶桐安，叶桐安很自然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温流眼神一暗，自己也默默地拿了一片，咬了一口，觉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味。
符邪问道：“赵大哥，你可还记得那些鬼长什么样子？”
赵暄说道：“我下山来之后就让我娘子画了下来，我去取给你们看看。”说着起身到隔壁的房间去取。
叶桐安拿到画像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画的真好看。
跟她作诗一样，叶桐安对作画也一窍不通，柳絮画的十分细致，连那些鬼脸上的面具上的细节都画出来了，她也不是很懂画，在她眼里，这样的画就是十分出色的作品了。
其实连符邪和温流这样的人看了都觉得很不错。
不过，叶桐安看了一会儿就笑了，她道：“这样的鬼，我还是想看看的。”
自然，这上面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鬼，只不过是戴着面具的人而已，应该轻功很好，身手不凡，能将那些青壮年男子一击即中，才让人有了那是鬼的错觉。
赵暄道：“在后山的时候我就觉得那是人，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村长又一直扯着我，我只能先带他下来了，村长又不许我进山去找，后来那些个跟我们一起上山的人就都找不到了。”
温流仔细拿着画像看，半晌问道：“这画像你们报官的时候往官府交了吗？”
柳絮个赵暄相视一眼，柳絮说道：“不瞒几位，我们没有把这个交给官府。”
叶桐安不解道：“这是为何？”
“这位姑娘，在奴家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可否说出几位真实的身份。”
叶桐安看向符邪，符邪也看她一眼，说道：“我乃当今圣上九皇子。”
符邪自报了家门，叶桐安几人也跟着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柳絮和赵暄一听是几位高位的少年，连忙携手跪下行礼，“我二人不知道几位身份尊贵，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叶桐安和唐城一人一边将两人扶起来，说道：“快快请起。”
柳絮听到符邪是当今九皇子时眼睛一亮，笑着看向赵暄，对他点点头。赵暄这才说道：“几位既然能到草民这里来问，定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去报官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件事和官府的人没关系，官府也不会受理这件事，如果将这图交上去，那肯定就是一场祸事，这才一直没交，等上面查的人下来了再交出去。也不至于鬼没抓着，倒把自己给搭进去。”
符邪几人赞同的点头，柳絮夫妻两人做法虽然听起来有些明哲保身的意味在里面，但对于他们这种上报无门的老百姓来说，如果一旦被策划者知道有人把他们的画像画下来了，对于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来说，一般都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那时，柳絮夫妻两人说不定就真成了冤死鬼了。
柳絮笑道：“几位可能觉得我夫妻二人有些不近人情，这种事情上还因为自己的安危畏畏缩缩的，贪生怕死，不顾旁人。”
叶桐安笑着摇头，道：“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虽然年岁不大，但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又有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温流接道：“桐安说的有道理，更何况，您二位也不是贪生怕死，总得把自己的命留着，才能做别的事情，不是吗？”
柳絮抿着唇笑，看着有些调皮，像是自己赢了什么一样，赵暄无奈地看她一眼，眼神却颇为宠溺。
他说道：“谢几位贵人的理解，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豁出命上京去，但我家娘子已经怀有身孕了，我怕出意外，不得不再三小心。”
叶桐安惊讶地看着柳絮的肚子，快了几步走到柳絮旁边，盯着柳絮看着平平的小腹，道：“嫂子怀孕了，几个月了，看不出来啊。”
柳絮羞涩的笑了笑。说道：“三个月，看着不明显，我相公紧张过头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符邪却摇摇头，“是应该小心一些的，女子怀孕生子，不是小事，万事得小心。”
赵暄极为赞同地点头，“殿下说的极是。”
事情打听清楚了，叶桐安一行人也要走了，叶桐安将自己的一块玉牌交给柳絮，道：“嫂子，赵大哥，这是我们叶家的信物，你们哪天如果去京城里，可以来我家玩儿。”说着她看了一眼赵暄，“赵大哥若是以后想谋个差事，也可以来叶家寻我。”
赵暄眸光一深，看向个子直到他胸口的叶桐安，他其实没怎么细看过叶桐安，虽然说叶桐安的长相极为出众，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丽，但在他眼里都是其他女人，谁都比不上他们家娘子。这一看，才发现叶桐安长相的确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之姿，但绝对是绝色。
虽然长相妍丽，而且唇角一直微微翘着，看着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明亮极了，锐利极了。
此时看着他，没有半点示弱，反而有点能在气势上压过他的迹象。
叶桐安错开目光，看向柳絮的肚子，笑道：“嫂子以后可以和赵大哥带着小宝宝来燕京城玩。”
柳絮连忙行礼，笑道：“那就多谢叶姑娘了，有机会一定去。”
叶桐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对赵暄抱拳行了一礼，就率先出门去了。
将符邪一行人送走，赵暄带着柳絮往屋里走，他问道：“絮絮，你为什么信他们。”
柳絮捏着赵暄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相公，你就放心吧，他们就算不能吧这件事查出来，也不会对我们不利。”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相信他们这几个小孩子。”
“你没听他们的身份吗，那个不怎么说话的，是当今九皇子，还有那个姑娘，是威远将军叶震的幺女，他们是最能相信的。”
赵暄虽然还是搞不懂自家娘子为什么这么相信这几个人，但娘子相信的那肯定错不了。
出了桃溪村，唐城才凑到叶桐安旁边，问道：“桐安，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给赵暄叶家的令牌？你别跟我说你是觉得赵暄长得好看你才给他的，让他上京你能多看几次！”
叶桐安黑着脸踹他，被他躲开了，“唐城，你快滚吧，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见着柳絮嫂子那样子，恨不得眼珠子都贴到人家身上了。”
唐城嘿嘿只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看我就没那么看村长媳妇儿。”
翠萍在一旁捂着嘴笑，叶桐安都无言以对了。
符邪走上来插到两人中间，说道：“万方，别再胡说八道了。”
唐城挑挑眉，哗地打开折扇呼呼地扇着到一旁去了。
符邪又看向叶桐安，刚要说话，叶桐安就冷哼一声，转过脸不理他，符邪张了张嘴巴，看着叶桐安头顶的玉簪，措了半天的词，才说道：“我要解释一下。”
叶桐安又哼了一声，还是不理他，捏着自己腰间的香囊玩儿。
符邪说道：“我说过不瞒你别的事情了，所以我才今天直接将影卫召来，你也见了，你看，我没有瞒着你旁的事情了吧。”
叶桐安转过脸瞪他，怒道：“那天为什么不说？”
符邪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吼过，以至于叶桐安这一句话一说出来，他直接吓得愣住了，半天才说道：“我以为不瞒着你就是以后做事的时候不背着你。”
“……”按你的意思就是你还有很多后招，等着我一一去发现？
符邪看着叶桐安的表情，不太能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桐安对符邪也是不抱什么期望了，她摆摆手，说道：“算了，我还是自己慢慢发现吧。我们先来说说这次的事情，这件事你打算报给皇上听吗？”
符邪点点头，说道：“得报，失踪的人太多，不只是这一个村子，既然上头有人压着，那就说明跟朝中的势力有关，不上报不合适。”
温流道：“正阳说的是，我们知情不报，圣上知道了，定然不会轻饶。况且，我们暗中自己查的话，对方的实力如何我们一无所知，可能会一无所获，反而给自己惹祸上身。”
叶桐安道：“只怕是不好查，对方能这么大规模的抓人，定然不是什么小角色，又有可能是朝中的人，定然很难对付。”
符邪捏捏眉心，道：“原本以为会过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了。”
叶桐安三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都沉默了。
朝堂上在几位皇子渐渐长大之后开始起波澜，到如今，不能说是惊涛骇浪，但也有些风起云涌的感觉。若是跟朝中有关，不是符邪这边的人做的，那定然是他的哪位哥哥下面的人，不是几位皇子的人，那也是大殷的蛀虫。
回到他们住的地方，符邪就沐浴更衣带着翠萍去见皇上了。
叶桐安将拿回来的画像铺在书桌上细细地看，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恶鬼。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是无头的苍蝇，没有一点线索。
符邪跪在地上，将翠萍父亲和弟弟的事情，以及他们去桃溪村所得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淳德帝。
淳德帝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拂了桌案上的茶盅，符邪额头抵在光洁冰凉的地板上，茶盅的碎片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立刻沁出血珠来，但他像是毫无知觉一样，耳尖动都没动。
淳德帝气的来回踱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混账！来人！”
太监总管花明垂首进来，“皇上。”
淳德帝拍着桌子，怒道：“把襄州大小官员都给朕带来，朕要亲自问问，这些个混账领着国家的俸禄，究竟在做什么混账事，执的什么混账法！”
花明喏喏应了，快步退出去传令去了。
淳德帝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跪在地上的符邪，目光深了深，道：“正阳起来吧。”
符邪磕了头，“谢父皇。”这才站了起来。
淳德帝重新坐下，看向这个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说道：“正阳，这件事，你怎么看？”
符邪心头一跳，这段时间他发现了淳德帝对他态度的转变，不像以前那样任凭他胡闹。看他的时候目光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低着头，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庶民之言，或实或虚，不可尽信。”
淳德帝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又问道：“那你觉得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
符邪道：“儿臣以为，任何事情都要有证据才能说它的虚实，现下，儿臣不敢擅自下决断。”
“那你为什么没有查一查，查到它的实再来报？”
天气本来就热，符邪这会儿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珠越积越多，都快要往下滚了。他说道：“儿臣没想太多。”
淳德帝这才唇边弯起一个弧度，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从淳德帝下榻的地方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一阵夜风吹过，吹散了他背上的汗，他打了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灯火如昼的地方，心口不规则地跳动着。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他才发现自己饿了，很饿。
叶桐安现在廊檐下，换回了女装，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有些飘飘如仙了。
见他回来，叶桐安忙跑过来，问道：“怎么样，圣上怎么说。”
符邪看着她仰起的脸，心跳又开始加快，他错开目光，说道：“我们进去说。”
叶桐安跟着符邪进去，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说道：“有些冷了，要不要热一下再吃？”
符邪已经拿起了筷子，摇摇头，“不用，这样就好。”
等符邪吃完了，叶桐安边收拾边问道：“圣上怎么说。”
“连夜召见襄州官员。”
叶桐安点头，也对，皇上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召见那些渎职的官员。
符邪看着叶桐安，有些木然地说道：“父皇问我对这件事我的看法。”
叶桐安点头，这很正常，事情是符邪报上去的，问一下他的看法没什么稀奇的。
符邪又道：“父皇又问我这件事情里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
叶桐安沉默了。
符邪继续道：“父皇还问我，为什么自己不事先查一查再上报。”
叶桐安听的心惊胆战。这几句对话看似平常，但每一句下来都是在给符邪挖坑。但凡符邪回答的有一点不合淳德帝心意，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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