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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宜回了皇后，至从折了一个桂祺在王爷手上，皇后对王爷也是颇多怨言，好在后面皇上的种种举动，稍做了补偿，只是心结已成，以前为了皇上还有笼络之举，如今也只想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还真是，时间过得快呀，他一去数月，皇上恐怕气也消了，你去瞧瞧，打听一下御前的说法。”
皇后交代了几句，突然想起来，“怡贵妃昨日请旨去行宫休养，称是秋日以来便多有咳嗽，王爷今日就回来了，她……不会是故意避开的吧。”
湘宜“咦”了一声，“莫非她也遣人留意了，只是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娘娘也说，怡贵妃对王爷的用心更多，如今看来，是还没死心呢。”
皇后脸上突然闪过一阵风似的惆怅，“……有时候，本宫不知为何，竟对她有些羡慕。”
皇后自嘲似地笑了，“本宫的命运早已注定，除非哪天离了这个位子，否则就是这般一日一日地老下去，除了跟她斗，仿佛日子已没有了别的事，而怡贵妃，却有自己的孩子，有皇上的照拂，更有她那不能见光的心思，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有时本宫在想，是否就是因为此，她才不同本宫一般老下去。”
“娘娘，您对皇上，不也是极为用心吗，怎么说这样伤感的话。”
湘宜见她面上怔怔，自怜之态比平时多了一丝凄凉，心里也为自家主子伤心了起来。
“你也会这么说呢，”皇后眼中露出不甘的痛，“只是本宫的用心，皇上在意几分呢，这么多年，真不知嫁的究竟是皇上，还是皇后这个位子了？”
“娘娘……。”
“瞧你，也是跟着本宫的老人了，流什么泪呢，本宫也不过是憋得久了，发上几句牢骚，”皇后拉过她，“好在还有你可以说上一说。”
“娘娘放宽心，”湘宜用绢子胡乱把泪抹了，眼圈尚自发红，“奴婢拼了命，也不会让怡贵妃得意的。”
“此事还得斟酌，王爷冷得很，要是一个不慎，恐怕他反咬一口，本宫自己也会被牵扯上，或者……换个人……。”
“反正她自己出去行宫，要是往宫里送人还难做些，行宫的话，倒更加容易呢，”湘宜说着，却见皇后摇了摇头。
“你当怡贵妃是多蠢，之前本宫用岳婕妤，也不过是耍空穴来风的招罢了……。”
湘宜听着，突然眼睛一亮，到底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见她反应了过来，皇后才舒了一口气，一时轻松地展眉，自将手举到面前，端详起指甲蔻丹的颜色。
不知是否长了年纪的关系，衣饰不再喜穿得娇艳，只这手指甲上的颜色越来越红艳，看着这不觉有些刺眼的丽色，她只想再红一点，再艳一点，才更有风致呢。
“娘娘，今年这个时候到行宫，恐怕……。”
“你想说王爷也就是这几天要回来了是吗，”怡贵妃听着车辇外的鸟鸣，抬手撩开一角车帘，一阵凉风扑了进来。
“娘娘不担心，万一皇上又多了心？”佳音见怡贵妃还饶有兴味地打量窗外风光，言语上也有些急了，“现在才好了没多久，要是娘娘出宫期间，皇后又安下什么罪名的话？”
“本宫年年秋日都要去行宫赏枫养心，今年要是破了例，皇上才真要多了心了，你也别??铝耍?屎蟪鍪裁凑校?竟??胁鹫芯褪牵?洗我院螅?阋晕?噬匣够嵝潘?切┠?胗械幕埃俊
佳音把话又咽了下去，那可未必是莫须有，都是当年一起看过来的，皇后可不是吃素的。
“行宫都安排好了吗，别像上次那样出岔子。”
“是，这次他们可不敢再马虎了，娘娘放心就是。”
“一年就这么点出来的时间，真是宝贵了。”
怡贵妃手上松了劲，车帘落下，她闭上了眼，继续养神。
她的脑子里还留着当年受邀去行宫陪伴皇子玩耍的记忆，或者说，她只留下了当年快乐的部分，年年重温，才能永不褪色，才有力气鼓舞现在的自己，继续撑下去、斗下去。
御花园南角门。
“你来做什么？”
杨美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了，才让自己的侍女去把风，自己急步走到隐在门廊后的人面前，眉还皱着，语气中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快。
她的眼还逡巡在男人身上，微垂着颈，不自觉地露出了女儿娇态。
“我要被调去护卫外城去了，很想再见见你，上次你不是说，月例的彩纸不够吗，你又喜欢这个，我带了来给你。”
男人有些笨拙地从怀中掏出扎得紧紧的一捆，放在她手上。
杨美人看着那纸边的斑斓，突然自己恼火得不得了，这样一直等待和憧憬的场景，为什么会发生在现在，为什么不是在当宫女时就遇见到，那自己就不会一门心思地想飞上枝头，如此被人悉心关怀的甘美，现在全变成了淹喉的苦酒。
“我……我真的要走了，你再让我看一眼吧。”
因为她一直低着头，男人似乎着急了，用手抬起她的脸，意外她没有之前的推拒，才高兴着，却看到她脸上都是泪。
“我恨你，我恨你，你要走就走，拿什么彩纸，留我一个人在这儿熬着，那就永远别再出现，别出现……。”
她做宫女时，就一直是孤独的，而且是孤独地让人欺负，咽不下那口气，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上了龙床，一跃成了主子，才发现自己又错了。
皇宫很美，皇上更有无数美人相伴，她再邀宠，皇上一月不过见她两三回，已经惹人红眼了，她还没来得及咀嚼自己的胜利，失败的阴影已经开始裹着她了，皇后、贵妃、妃……一直到自己的美人，中间隔了那么多阶梯，她已经明白，像自己这样出身的人，拼死了，也没有太高的位份，而后退，更是死路一条。
她曾想，像岳婕妤一般有了孩子，那光景又会不一样了，还在这么谋算着，这样一个傻子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里。
一个侍卫，还是低等侍卫，不过是自己崴了脚，他作什么好心，自己是他的主子，也不懂分寸，拿着不上台面的烂果子糕点，她才不要领她的情。
跟一只忠犬似的，绕在自己身边打转，踹都踹不走，她想着，算了，就当可怜他，赏他个笑什么的，自己不沾染就是。
明明想好的，自己是沾染不起的……。
她开始在视线里搜索他的身影，偷眼打量他紧握兵器的大手，触及到他炙热的目光时，她开始心慌了，她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心居然失落得这么快。
皇上召不召见她侍寝渐渐不重要了，或者，不侍寝更好，那个人似乎都知道，每次过去皇上那里，他的眼里总是血丝密布，她原本认为的恩宠，渐渐令她恶心起来，皇上在她身上摸索的手，总是光滑的，但却没有温度。
她觉得自己很不堪，她已经开始把皇上当成他，才能发出愉悦的声音。
这样下去怎么的了，她要冷静下来，晾他一晾，不见他，断了这样的瘾头，也许一切会好起来。
可是……，他怎么可以先抽身……。
这么久才见他，是教他识趣，他开口这么一句，却让自己难受得紧，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钳子在心上来了那么一下，尖锐的疼。
男人忍不住把她搂到胸口，她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半分挣扎都没有，一直暧昧的状态被打破了，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能放手的念头。
“我们走吧……。”
她的心思先被男人道出了口，顿时欣慰起来，抬起的脸上越发光彩了起来，那种真实的喜悦一瞬间传透了全身，一个需要自己的人，一只伸出的手，是多么美妙的情景。
“反正我家中亦无父母，我们走得远远的，去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他滔滔不绝地描述着今后的美好生活，全然不似往常笨嘴拙舌，甚至详尽到了不必要的程度，只因为他如此，杨美人更加确信，这是一个爱自己的人，确实地为自己痴傻着、疯狂着，女人至极的幸福，莫不过见到一个你中意的男人，为你疯狂，她就已经是他生活的中心，甚至全部，那女人也不再是仅是一个女人，而是神、是魔。
她没有办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去成为一个男人的全部，而不仅是作为皇上偶尔招之的玩物，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思索要带什么走，那些财物，会为他们将来的生活带来多少幸福。
“好……。”
她眼中全是希冀的光，犹如夜中盛开的昙花，短暂，却是灼伤人眼般的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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