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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可以选择吗，有的人一旦成了敌人，那终生都是敌人。
皇上也不知还是不是介意上回的事，这么久了，有气也该消了吧。
“皇后娘娘，”岳嫔看着她沉思不语，也有些做难。
上次的事出了之后，众人嘴上不敢说，可也知道皇上如今恼娘娘，连请安问好也是做了之后就急急告退，怡贵妃更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比起先前，倒是来得勤快，不过这勤快也更叫人头疼，只让皇后看着她与众人谈笑风声，娘娘的火没处消，她自然首当其冲。
自己苦不要紧，好歹还有公主，只要自己有用，公主就能好好生活。
“你也站了好一会儿了，坐吧，”皇后看她一脸诚惶诚恐，想着皇上的喜怒她也做不了主，自己都开错了口，何况是她，已经成了公主的母亲，倒也不好薄待，“湘宜也不上茶，不懂规矩。”
湘宜忙跪了下去，“是奴婢马虎，见娘娘静思，才不好走动。”
“……起来吧。”
等腿上的酸麻褪了，岳嫔才带着笑陪着说话，“娘娘，最近有些清减了。”
“是吗？”托了托脸颊，皇后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湘宜站在一旁，“岳嫔娘娘是最体察娘娘心意的，奴婢蠢笨，还要娘娘为皇后娘娘的贵体上上心。”
“你这丫头，本宫真是惯得你，”皇后嗔了她一句，凤眼却看向岳嫔。
她的心病岳嫔又何尝不知，“娘娘，臣妾也是因为此事寝食难安啊，咳……。”
湘宜忙招呼着其他人都下去了，她才又开了口。
“虽说臣妾生的是公主，没有帮上娘娘的忙，但臣妾的忠心是始终向着娘娘的，如今怡贵妃自以为皇上偏心三皇子，一时风光而已，娘娘此时，倒不好与她硬碰硬。”
皇后苦笑，“本宫哪敢与她硬碰硬，本宫还有什么凭仗？”
“她靠的是三皇子，但皇上也说了，太子也得等到三皇子冠服之后才定分的，后宫这些嫔妃，娘娘现在也不要灰心，谁能保这几年没人生下皇子？”
“话是这么说……，”听着这些话，皇后心下还是舒坦了些，“她那个爹又怎么是省油的灯，三皇子年纪渐长，后来的又哪及得上。”
“娘娘，”岳嫔压低了嗓子，“听说王爷在朝上与霍覃央意见不合，再加上先前二皇子的事，新仇旧恨，正闹得僵呢，以后的事虽说不准，但怡贵妃心里有王爷的话，眼前也不至于让她痛快，娘娘说皇上生气，那就想想，皇上如今看重王爷，王爷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可不要娘娘这个做皇嫂的操心吗？”
“磕”，皇后拿着的茶杯放回到案上，“本宫差点忘了，不错，就算赖不了她不守妇道，也能让她现在的气焰低些，哼，本宫不舒服，她也别想舒坦”。
没几日，宫里就传遍了，说是皇后娘娘体恤王爷长年征战，也缺少一个知冷暖的王妃，要公开给王爷选妃呢。
这回是长嫂如母，又是自己看重的弟弟，皇上自然没有意见，王爷面上冷冷的，却也没有说个“不”字，令人意外之余，也道王爷毕竟年纪到了，有皇后操心择选，自然再好不过。
“啪”。
佳音胆战心惊地看着一地的狼藉，虽说知道皇上今晚是宿在养元殿，但自己的主子还是做得太肆无忌惮了些，作为奴婢，她没资格阻止，只能劝说。
“贱人，贱人……。”
知道她骂的是谁，佳音也不好再火上浇油，只看着那上好的白玉碗又被砸成了碎片。
等能砸的都砸了，怡贵妃才倒在了榻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娘娘，”佳音想安慰几句，也被她推开。
“本宫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他已走了这么多年身边也少不得有一两个服侍的人……可是，可是……皇后，皇后！”
“娘娘，都已经许多年了，”佳音叹着她的痴心。
“是，许多年了……呜……本宫还是……，”怡贵妃的妆早被泪水冲花了，“他有多无情，我何尝不知，可是……。”
“皇后恐怕还是想挑拨娘娘与皇上的关系。”
怡贵妃锁着眉，恢复了些精神，拿绢子把残泪抹尽，眼睛还是红得厉害，佳音忙伶俐地拿来了清水，绞了干净帕子，给她搭在眼上，歇了一会儿，她也恢复了平日的理智。
“皇后定了哪些人？”
佳音忙回了，“人数还没定，不过，常将军的二女，工部尚书的嫡女，还有……，个个都是名门之女。”
怡贵妃听了，又喝了一杯茶，“……也个个都是跟爹作对的人，皇后真的是会选。”
“要不要跟老爷商量一下？”
“前段时间，就云川省土族闹事一事，爹与王爷又多意见不合，本宫若出面，她可不正好说本宫不守妇德，干预朝政？”
“那……娘娘还是放手吧，恕奴婢多嘴，若为了王爷，娘娘就好几次身陷险境了，如今皇后一心让娘娘不痛快……。”
“所以……，”怡贵妃咬了咬牙，“本宫会去求皇上，说本宫的幺妹正值妙龄，也是合适的人选。”
“娘娘！”佳音大惊，“您何苦做到这个地步呢？”
怡贵妃心里滴着血，脸上却泛起了空洞的笑，“即使不是本宫，也是本宫家里的人，他……总不会一点也记不得吧。”
“可是，幺小姐会愿意吗？”
“她一个庶女，能有机会当王爷的正妃，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佳音心里微微泛着冷，“娘娘，王爷到底有什么好，他值得您费这么多心思吗？”
她既替她不值，也替……，算了，光看怡贵妃那毫不意动的眼睛，她也知道答案了。
“佳音，你不懂，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忘了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
怡贵妃抚着头上华贵的金钗，涂满蔻丹的唇上现出碎纹，“即使她得到再多，也不能抵过她最初失去的一颗心。”
瑜衡端着酒杯，桌上摆着精致的十几碟小菜，但却丝毫未动。
“王爷，这酒可不能再喝了。”
侍卫周辉看着主子越喝越白的脸，明儿个可是挑选王妃的大日子，王爷要是爬不起来，他可要被皇上活剥了。
“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周辉还想再劝，可被瑜衡一个冷眼瞪过来，也只有摸摸鼻子，乖乖地退下了。
“恬儿。”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眼睛恍惚地看着月下凄冷的树影。
没有了，那个不理会他的身份，说他是纨绔子弟的人，没有了。会跟他躲在桐树下一起躲雨，替他擦去水珠的人，没有了。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还在这里做什么，这往后的空寂岁月，自己到底还要承受多久。
“抱歉……，”那婉柔的声音却有他撼动不了的坚决。
“啊……。”
他埋着头，如同负伤的猛兽，发出那一声不想让任何人听见的痛吼。
“手脚快着些。”
御膳房总管催着上菜的宫女们，抹了一把干燥的额头，心里没来由地焦虑。
一道道美味佳肴都经了他的眼才上去席上，生怕出一点岔子，今天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若出了点纰漏，他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跟着三皇子，芸卿站在离桌子不远的地方，她看了对面坐的瑜王爷，心里还是免不了毛毛的。
那正浅酌佳酿的人，看着绝对王家子弟的持重矜持，但她绝忘不了他曾面不改色地将宝剑刺入一个人的身体，结果了一条性命。
“卿，要那个。”
三皇子指着桌子上放的一碟凉果，正席还没开，可小孩子总是静不下来等待的，芸卿见没人注意这边，便挑了一个玉兔模样的放进他手里把玩。
“皇后，人都到齐了吗？”
“是啊，皇上请看，个个都是如花似玉，都是有才学的，王爷一定会满意的。”
皇帝看了下不远处那待选的几位千金小姐，略点了下头，只是心里还留着疑问。这个弟弟他是最清楚的，这么多年都没收一个人进房，连侧妃都没有，这次怎么就松了口了，问他，他又不说个所以然，他也只得由着皇后去操办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皇上，开席吧。”
怡贵妃在下首站了起来，她今晚打扮得倒素雅，全不像平时珠翠满头的，看来是要将风头让给那些待选的人们了，皇上对季永年示意，季永年轻咳了一声，提起嗓子，“皇上有旨，开席。”
热菜纷纷上了来，宫女们像穿花蝴蝶似地将珍馐端上来，佳酿也弥漫出浓香，一巡过后，人人都兴致开了些，重头戏也就开锣了。
虽说是选王妃，但毕竟个个是千金，都相互矜持着，唯恐行为稍微落了下乘，被宫里的人嫌弃粗鄙。
“咳，”怡贵妃轻咳了一声，看着几米外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听了她的传话，霍槿羽穿的很清雅，头上也不像那几位，只簪了一枝嵌猫睛石花形簪。看着简单，但就那中心的猫睛石就价值不菲，是今年南洋进贡的，她平时都舍不得戴，为了今天，才送给了这个妹妹，只盼她争气些。
她摇了摇头，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王爷，臣女是工部尚书之女刘玉真，王爷长年在外征战，实在辛苦，臣女敬王爷一杯。”
瑜衡看了刘玉真一眼，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刘玉真立马浅笑着回饮了一小口，带着娇羞之色回到了自己位上。
有了开头，后面的人也唯恐自己落了下风，一一上前敬了酒，皇后时不时看上几眼，见霍家那个还没什么动静，也满脸带笑地给皇上布菜、对饮。
怡贵妃有些头疼，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希望他一个也选不中，又希望他选霍家的女儿。
“这个弟弟真是被朕宠坏了，挑来挑去也没个表示。”
皇帝对着怡贵妃说，“你们家的是哪一个？”
怡贵妃指了指槿羽的方向，“王爷是天皇贵胄，自然眼光高些，臣妾这个妹妹也是木讷得很，别人都敬过酒了，就她还傻愣着。”
“是霍卿教女有方，爱妃明艳动人，你妹妹是沉静娴雅，喔，才说人木讷，你看，这不是站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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