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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永冻层 > 第64章 流逝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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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流逝的岁月

    夜,灯火阑珊。咖啡厅内,丁颖缓缓地用小勺搅动咖啡,一股浓郁的香味从杯中溢出。她问徐志东:“你的家庭还好吧?”

    “哦,是的,我们都很好,赵岩在一家报社工作;我们的女儿在读高中,她很可爱,喜欢唱歌、赶时髦;我呢,你已经知道了。”徐志东终于笑了笑,搅动起咖啡,“你呢?”

    丁颖叹了口气,说:“我不太幸运,丈夫四年前去世了,是在一次登山运动中,他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她的眼里掠过一丝忧郁的目光。

    “我不该问你。”徐志东歉疚地说。

    “没关系,我邀你来就是想和你见见面,谈谈的……也许我不应该来,打扰你的生活。”

    “说到哪儿去了,真的很高兴见到你。”徐志东打断她的话,继续说:“不管怎么说我们曾在一个林场呆过,也曾经有过情感上的纠缠,但都已经过去了……嗨,这么多年了,还提它干什么!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

    “可是……那段往事还在影响我的生活。”丁颖呷了口咖啡。

    “什么?”徐志东隐隐感到她似乎有一桩什么心事,这么多年过去了,究竟还会有什么事在影响她呢?

    “的确,我本不该来找你的,可是……查尔斯……”

    “查尔斯?”徐志东更不解了,她竟说出了一个外国人的名字。

    “是的,查尔斯,他是我现在的男友,也可以说是未婚夫,因为我们快结婚了。他是蒙特利尔一所大学的教授,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从没结过婚。自我丈夫去世后,他一直关心我,呵护我,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相处了将近四年,两个月前他终于向我求婚了,我把我的身世都告诉了他,并把一件本不该告诉他的事也对他说了。他听了大吃一惊,说按照西方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应该把这件事再瞒下去,应该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不然我们结婚后,他会感到不安,因为他就要成为我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继父。”

    她瞟了一眼窗外的湖面,啜了口咖啡,道:“查尔斯还说,相处之道在乎坦诚,但仅仅坦诚是不够的,因为人心未必承受得起他人的过失,以致心中永远存在一根刺。”

    “哦,是这样。”徐志东被她的话弄糊涂了,一根刺?她究竟要告诉我什么呢?这次见面会影响自己今后的生活吗?

    丁颖沉默了片刻,又把脸转向窗外,柔声说:“他说,在上帝面前人与人之间都应有爱,做人要敞开胸怀,光明磊落,有些事情隐瞒着会愧疚自己的良心,也会伤害自己。”

    良心——做人当然要有良心,更要有爱心,她究竟有什么事隐瞒着?徐志东想了想,轻声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如果我说出了这个秘密,肯定会对你受到伤痛,但我既然请你来了,就不得不对你说了……我的儿子……他的亲生父亲不是我死去的丈夫,而是……你。”

    “什么!”徐志东的脑子轰地一下,脸色刹时变的苍白。他把眼睛盯着丁颖,嘴唇哆嗦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丁颖转过脸,眼里盈着晶莹的泪珠,“可这是事实,你……的确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

    徐志东的思绪混乱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丁颖说的话,天哪!难道她把我叫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向我说这件荒诞离奇的事。

    “这怎么可能……”徐志东感到事情的复杂,的确,他和丁颖有过一次关系,就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夜。

    “我有凭证。”丁颖说着拿起旁边椅子上的皮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张纸来。

    她把其中的一张递给徐志东,说:“这是林场卫生院付大夫开的诊断证明。”

    徐志东接过纸,这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纸,但上面的字迹还是非常清晰,没错,是林场卫生院的诊断证明书,上面写着丁颖的名字、性别、年龄,诊断一览上写着:妊娠两个月。处理一览上写着:建议人工流产。最后的落款是付大夫的签名和年月日。

    她那时确实是怀孕了!徐志东愣愣地看着这张纸,但依然不敢相信她会把孩子生下来。

    丁颖又把第二张纸递给他,这是张出生证明书,是上海某家医院的,上面写着产妇的姓名,孩子出生的时间和身体状况等等,还盖有这家医院的图章。

    从怀孕到生产算来是十个月多几天,这是勿用置疑的。徐志东忽地头晕了——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他闭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极力镇定自己的情绪。

    “你没事吧?”丁颖问道。

    他没有回答。须臾,他睁开眼轻声说:“你当时……干嘛不打胎?”他感到自己这样问是多余的,会伤着她,他摇了摇头,“我不该这样问你。”

    “这没什么。”丁颖啜了口咖啡,接着说:“你也许不会明白,连我自己也不明白,那时的我有多么固执!当然,这不能全怪你,在很大程度上,应该怪我自己……你想听我讲那段经历吗?”

    “请讲。”徐志东点点头,他想弄个明白。丁颖缓缓地叙述起来。

    “你知道,自赵岩去t市上大学后,我俩就开始接触了。这个我不说,你全清楚……那个冬夜的事更不必说了。”

    丁颖讲到这儿眼睛湿润了,为了掩饰自己激动的神情,她把头扭了过去,掏出手绢拭着眼睛。窗外,夜色已经很浓,一层轻纱般的薄雾缭绕在湖面上,深邃的天穹中闪烁着星星,和城市繁华的灯光交相辉映……过了一会,丁颖转过脸来。

    “到了那年四月份,我感到身体不舒服,时而还有头晕恶心,我就找到了付大夫,经过检查,确诊我怀孕了。我告诉付大夫我怀的是谁的孩子,她劝我打胎,要么就结婚。我不同意打胎,她就给我开了这张诊断证明书,她以为我会结婚。我当时打算把诊断书拿给你看,这样你就会和我结婚。可是,当我见到你时,你应该记得,你先给我看了一封赵岩的来信,信中说她已经回到了加格达奇,再过几天就要来林场……赵岩终于回来了,我看到你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那神色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犹豫了,没有把诊断书拿出来给你看……我遵守了我们两个月前做出的承诺。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返回上海的调函通知。我很快就办完了手续,你来帮我整理行李,离开林场的那天你还开车送我到火车站。”

    丁颖止住话,又拿起手绢拭了拭眼睛。徐志东呆呆地看着她,心绪随着她的讲述荡漾起来,如同窗外湖面上的阵阵涟漪——事情原来是这样,他从没想过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会带来后果。

    “是的,在火车站离别时,我紧紧地握住你的手。”徐志东深情地说。他想起丁颖临走前他帮她从山上弄了两棵樟松,运到林场加工厂锯成板材,接着又钉成两只木箱,送到她的宿舍。离别前的那天晚上,他帮她整理行李,两人没有太多的话;他看到她郁悒的眼神,不安起来,感到自己有愧于她,自赵岩离开林场后,他把情感完全倾注在她身上了。

    “当时我差点哭出来,但还是克制住了。”丁颖说。

    “我送你上车,见你欲哭无泪的样子,我止不住一阵心酸。嗨,我真对不起你!”徐志东叹了口气。

    “别这样说,一切都过去了。”丁颖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接着说,“我回到上海后,把我怀孕的事对我母亲讲了。她听了大吃一惊,要我立即到医院去堕胎。我母亲是上海一家医院的护士长,她说她可以找个妇产科医生为我偷偷地堕胎,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但我不肯,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母亲说我疯了,怎么可以没有结婚就生下一个孩子,以后在单位里,在邻居、亲戚朋友面前怎么做人!

    “我当时确实很固执,总觉得我怀上一个我喜欢的人的孩子是个幸运,这个孩子是我初恋的结果,是我和他爱情的结晶……”

    丁颖看着徐志东——这个当年的情侣,她不相信自己会这样脱口而出。

    “我这样说你不会介意吧。”

    徐志东如梦初醒般地点点头,的确,自己是她的初恋情人。

    “志东,我这么称呼你,就像那几年好吗?”

    他沉默了,面对眼前的丁颖,他感到又回到了当年,他永远记得七二年寒冬的那次车祸,是她先把自己从雪地里搀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有过爱,这难道错了吗?爱情就是这样,无需理由,也无可指责。丁颖爱上自己,也是很自然的事,青春期的女孩怎能不会有骚动和炽热的追求呢?

    丁颖是在那段爱的真空期里和自己相爱的,而且还爱的很真诚。自己那时因赵岩的离去,感到很沮丧,甚至自卑,总觉得配不上已经是大学生的赵岩。假如她当时把那张诊断书拿出来给自己看的话,自己肯定不会抛下她,会和她结婚,因为要担负起养育孩子的责任,更何况自己也是爱她的……这样的话,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将会是另一种结局,历史就会改写。

    “怎么啦——难道我不该这样称你吗?”

    徐志东像触了电似的,果断地说:“当然可以!”

    丁颖略地一笑,继续说:“的确,我从小就是一个很任性的人。母亲怎么劝我都无济于事,因为要堕胎的话我在林场时就可以办到,我之所以带着身孕回到上海,就是想生下这个孩子。母亲无奈之下,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邻居家的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和我同岁,曾经是我小学的同学。我家和他家同住在黄浦区的一个石库门里,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我们石库门的小孩很多,大家从小都在一起玩耍。他一直暗暗地喜欢我,我对他却从没感觉。中学毕业后,我报名去了黑龙江,他因一个哥哥去了云南,一个姐姐去了崇民岛农场,所以留了城,分配到造船厂工作。我在大兴安岭时,他母亲主动来和我母亲说过几次,要我和她的儿子交朋友。我母亲也很喜欢她的儿子,况且又在上海工作,就答应了她。我每次回家探亲母亲就对我提起这件事,希望我能和他交朋友,谈恋爱。而我觉得和他性格不合,每次都拒绝了。他为人老实厚道,我回上海时他总要来看我,送给我一些东西。我看的出来,他很爱我,他在上海一直没找对象……

    “母亲想到了他,就对我说,要么就嫁给他好了。我当时很犹豫,一方面他不是我所爱的人,另一方面自己有身孕。但我母亲一定要我这么做,而且和他结婚要越快越好,这样就可以把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我为了孩子的出生答应了母亲。母亲立即去和他母亲说亲,他母亲很爽快地同意了。于是,我和他谈起了闪电式的恋爱,每天晚上都和他出去逛街。他显然非常高兴,等了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怎能不高兴呢?!我看着他脸上狂喜的神色,还有那种似乎是胜利者的神态,不由地怜悯起他来。我仿佛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在欺骗他的感情。我内心虽然很内疚,表面上还是很热心地和他谈恋爱。一个星期后,我终于蹩不住了,一天晚上,我和他坐在外滩黄浦江边的椅子上,把我怀孕的事告诉了他。他听后吃了一惊,沉默了,知道我是因为有身孕才和他谈恋爱的,他脸上流出一丝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他问我为什么不去打胎?我就对他直说,就是不想打胎才和你谈恋爱的,不然就不会……他听我这么说,神情显得有些沮丧,甚至落下泪来。我知道我伤害了他,欲起身要走。但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眼里闪出光,坚定地对我说:我爱你,永远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这个孩子就把他(她)生下来吧,我会把他(她)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的……我听了很感动,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迅速开始布置新房,就在他父母亲的家里,一间仅十个平方米的小房间。又一个星期后,我们就旅行结婚了。最终我生下了孩子,他的母亲以为我是早产,一直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儿子亲生的,直到现在。

    “儿子出生后,我丈夫非常高兴,把我的儿子当成亲生的一样,我对他的感情也开始转变了。一年多后,他申请去加拿大,因他在加拿大的姑妈姑夫没有子女,认他做儿子。他去了加拿大后不久,我和儿子也移居去了加拿大。后来,我们在加拿大生了一个女儿,但他依然非常喜欢我的儿子,甚至超过喜欢女儿,儿子也把他当作亲生父亲,直到他离开人世。他在儿子的心中是一位了不起的父亲。儿子现在在多伦多大学读书,学习成绩优异……”

    丁颖说到这儿,眸子里闪耀出光芒,似乎在为她的丈夫和儿子自豪。徐志东被她的这番叙述打动了,这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故事,她幸亏遇上这么个好男人,应该说,命运之神对她不薄。不幸的是她丈夫死的太早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查尔斯和我丈夫是一个业余登山队的。”丁颖继续说着,“他们每隔一两年就要搞一次登山活动,不光登加拿大的山,有时还到美国去登山,那种疯狂的劲头真是难以想象。四年前,他们去登落基山,在攀登一处陡峭的山崖时,我丈夫不小心跌落了下去,查尔斯亲眼看到的,他很后悔没能上前也来不及上前去助我丈夫一把。查尔斯比我小三岁,虽说是个大学教授,还是名优秀的登山爱好者,有一副健壮的体格。我丈夫去世后,他开始的时候是同情我,经常来看我,抚慰我这颗受伤的心,后来我们之间就渐渐地产生了感情。

    “本来,我想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的,但对我所爱的人,对我将要把我的后半生寄予托付的人,我不能保守这个秘密,所以,我都对他讲了。他很钦佩我的丈夫,他说,直到接触了我,爱上了我以后才真正了解了我的丈夫。当他提出要我的儿子和他的亲生父亲相认的时候,我说我不想破坏儿子对我丈夫的纯真感情,在儿子的心中我丈夫应该永远是他最亲近、最完美的父亲。他觉得我说的在理,应该让孩子保留这美好的记忆。但他又认为,这对孩子的亲生父亲来说是不公平的,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一个健康的、出色的儿子,应该让他知道了。

    “我很犹豫,说真的,我其实早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每当我看到我丈夫和儿子那亲密无间的关系,那种纯洁真挚的父子之情,我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我和查尔斯要结婚了,我应该答应他的要求,当然,这也是我的想法……我做不到永远不让你知道这个秘密。”

    丁颖的声音变的很轻,但给予徐志东的感觉并不轻,与其说这是她未婚夫查尔斯的要求,不如说是她自己的想法和愿望。她当初坚持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就是希望她的初恋情人有朝一日能看到这个属于他俩的孩子吗?!现在,这个孩子已经长大,而孩子的养父也不在人世了,她自然很希望了却这件隐埋多年的心事……她难道不该怎么做吗?

    年轻时做下的事往往会影响一生,眼前的事还会继续影响下去……徐志东怎么也没想到那场平静了二十一年的恋爱风波又掀起了波澜。

    “于是,我就飞来了。”丁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你怎么找到我的?”徐志东问道,言出后又感到自己问的滑稽可笑,找到自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我是通过原来林场里的知青打听到的。”丁颖说,“我本想到你家去看看,赵岩毕竟是我的好朋友,但后来……觉得还是先看你比较合适,以后有机会我再来你家,也许会和查尔斯一起来。”

    徐志东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是对的,假如此刻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不是自己,而是赵岩的话,那将会是另一番局面了,后果他不敢想象。这时,徐志东的手机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放在耳边,是赵岩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赵岩说:“我正忙着,到时我会给你打的。”

    关上手机后,徐志东喝了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

    “是赵岩打来的?”丁颖问。

    徐志东“嗯”了一声,说:“她总是这样,怕我回去晚了。”

    “女人都是这样。”丁颖说,过了片刻又问:“你家离这儿远吗?”

    “不太远,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你在加拿大从事什么工作?”徐志东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职业。

    “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工作。”丁颖说着拿起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徐志东接过名片,看了看,名片的一面是英文,一面是中文。他看了中文的一面,原来她是加拿大一家跨国公司下属化妆品分公司的中国贸易部经理,名片的下方是她的通讯地址、电话和手机号码,以及网址。

    “你可以按名片和我联系,我明天下午就要回上海去了。”丁颖说着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此时,一轮皎洁的月亮正挂在云间,将清谈柔和的月光洒在这片迷蒙的湖山上。

    徐志东把她的名片放入自己口袋里,然后拿起桌上的两张纸片交给丁颖。

    “你拿着吧。”丁颖拒绝道,“我保留了那么多年,无非是想有一天能够证明我的儿子也是你的,现在就交给你了,我留着没用。”

    徐志东踌躇了——我要这两张纸干什么?

    “还是你留着吧。”他说。

    “那好。”丁颖把两张纸重新放回皮包里。她抬手看了看手表,时已九点。“晚了,很高兴见到你,你变化不大。如果今后你有业务上的事就打电话好了。”

    “哦,我也很高兴。”徐志东还想和她聊一会,多么难得呀!转眼二十一年过去了,说真的,每当他回想起在大兴安岭当知青的那些往事时,不免会想起她。

    “想见见儿子吗?”丁颖说。

    徐志东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他还没往这方面想。

    “如果想见的话,就来加拿大。”她嫣然一笑。

    徐志东注意到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妩媚。“我——”他好像被将住似的,以往再难的事他都能从容应对,此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随你便……他终究是你的儿子。”

    “不——我一定要见到他!”徐志东突然说,他感到自己从未如此的坚定,以至超过他经历过的任何事情。

    “今晚就到此吧。”丁颖说着正欲起身,徐志东把手伸向她,她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手就缩了回去。

    徐志东感到浑身在颤抖,他很想和她再呆一会,丁颖已经从座位上站起。

    “志东,见到你很愉快,后会有期!”她伸出手说。

    徐志东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依然像年轻时一样纤柔,微笑道:“我也很愉快,欢迎来我家看看。”

    “一定来,很想念赵岩这个老朋友!”

    这时,咖啡厅里传来轻音乐《魂断蓝桥》的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望,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经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我们也曾终日逍遥,荡桨在绿波上,

    但如今却劳燕分飞,远隔大海重洋。

    我们往日情意相投,让我们紧握手,

    让我们来举杯畅饮,友谊地久天长。

    窗外夜色朦胧,月光幽暗,晚风微拂,咖啡厅里只剩下他两人,徐志东松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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