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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卿城 > 第6章 7.长相思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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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忘了,这里是皇宫,自然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夏侯曦的眼睛,而上午我还对着司徒义那般歇斯底里,怕是我们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分毫不差的被他知道了。

    罢了罢了,都是命。

    “臣妾,参见陛下。”平静的吐出话语,微微低眉。

    夏侯曦径直走向里头,吩咐所有人退下之后,缓缓渡步到我身前。

    “今天爱妃都去哪了?”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手指漫不经心的抚弄着我的发。

    “昭华宫。”我淡淡说道。他手一紧,头皮一阵剧痛,我忍住,他邪肆的笑了笑:“去那里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不过是闲来无聊,游荡到了那里。”

    “噢?这般简单?爱妃可真会游荡,竟然游荡到了关押司徒义的地方,孤听说,爱妃今日动怒了,平时那么良善的一个人,怎么就杖毙了一个宫人呢?”他近乎是贴着我的脸说的,他的眼里全是一片冰冷,我知道他生气了,也许我之前做的都会功亏一篑,但是我不后悔,也许这样我会更加好受一点,我已经压抑的太久了。

    “说话!”他几乎是怒吼出声,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动怒,即使那日我杀上乾坤宫。

    颤抖着唇:“恶仆欺主,焉有不杀之理!”

    “好一个恶仆欺主,他是前朝余孽,便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孤留他一条性命也是格外开恩,便是被一个奴仆欺负了也该给孤生生受着!”

    我近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般暴虐,眼睛里闪现出嗜血的光芒,我摇头,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性,我怎能以为他温情的对待了我几个月之后就忘记了他其实是一头危险的老虎?

    “爱妃,是不是孤太过宠你了?恩?所以你才这般为所欲为?爱妃,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告诉孤,便是孤想不知道都难啊,你要知道你的母族是因为什么而被灭族的,难道你想你哥哥也如此么?”近乎平静的说着,我却浑身颤抖,哥哥,是啊,哥哥此刻还在牢狱里,我怎能如此大意,他扣住我的下巴,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的手抚上我的脸,一滴水渍出现在他的掌心,我流泪了,恐惧的流泪了。

    他放开我的身体,“爱妃这段时间便好好反省吧,就别到处乱窜了,后宫可是比爱妃想象的还要可怕呢。”

    他离开了,夏侯曦离开了。

    我再也坚持不住,跪坐在地,痛哭失声,我失败了,仅仅因为我见了司徒义,我太大意了,卿氏灭族是我心头永远的痛,以至于我竟然因为此而断送了我这几个月来的苦心经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依然这般的宠我便是因为他知道我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可是我不甘心。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夏侯曦再没有来过月琼宫,没人以为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恩宠,因为这一个月,夏侯曦也没有去别的宫,我有些悲哀的想着,转眼三月,桃李纷飞,月琼宫经过里里外外的整修了一遍,早已不是当初刚刚搬进来时那般破落的宫殿。

    尤?今日一身灿烂的宫装,精致的小脸郑重的描绘了一副美艳的妆容,犹如一个华丽的面具。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一双美目尤带恨意的看着我。

    抚了抚额,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三天两头的便喜欢跑到这月琼宫来,还非要拉着我说些不着边的事情,难道她不知道我和她之间隔着一层血海深仇么?

    “淑妃就是来和我话家常的么?”我反问,她怔了怔,“哼,这些天陛下都没来后宫,难道你就不担心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我冷笑,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关我的事。

    “我很是好奇,淑妃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为何这段时间来月琼宫来的这么勤,难道淑妃没有自己的事情做么?还是说淑妃想在这里候着陛下的到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淑妃便打错算盘了,陛下这段时间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月琼宫。”话一说完,便觉得心里舒服到了,我实在不想面对尤家的人,尤其是这么长久的面对。

    “你!”她腾的站起,怒气冲冲的看了我半天:“怪人!”袖袍一甩便气急败坏的离去。

    我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夏侯曦生性冷情,也不好女色,后宫中除了李向晚,尤?,便是我了,尤?是在我之后进宫的,而李向晚很早就跟了他,但据我所知,在我之前,夏侯曦还收了一位女子,听说是位突厥的美人,突厥当年派使求和貌似曾经便送过夏侯云一个罕见的美人,很显然夏侯云赐给了他最骄傲的长子夏侯曦,以前也注意过这个突厥的美人,但她非常的安静,从来不曾争过宠,加之我当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当时尚且还是李贵妃的身上,便自动的忽略了她,因此如今的后宫,包括我,也只有四个人而已。

    尤?时不时的赖在我这里,我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她是真心要跟我交好,只不过是前段时间夏侯曦来这来的频繁,而她不过是在这里挖墙脚罢了,可惜她挖不到墙角了,夏侯曦上次…是真的发怒了啊。

    我微微苦笑。

    夜晚,小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扑通便跪在了我面前,我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的问道:“怎么了?”小沫犹豫的看了我半响,咬咬唇:“我方才托人去牢狱里打听四公子的境况,牢狱似乎换了个总管。”

    眯了眯眼:“还有呢?”小沫惨白着一张脸,跪爬到我面前:“娘娘,我贿赂了个镯子给那总管,那总管没有接我的,却还是告诉我,四公子,四公子怕是活不长了。”眼皮跳了跳,是他,一定是他,双手紧握成拳,“可有说是为什么?”小沫摇头:“这他倒是没说,娘娘,无论如何你要帮帮四公子啊,四公子他从小便养尊处优,如今如今身子在那潮湿的牢狱中待了一年,怕是,怕是铁打的人也要熬不住了。”

    我低下头,叹气:“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小沫出去之后,脑袋一阵眩晕,有丝恍惚,没有办法了,他已经不再信任我,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四哥哥,不能让四哥哥死,他是卿家最后的血脉,绝对不可以。

    或许应该置之死地而后生,夏侯曦,我便赌一把,我便赌一把。

    声声丝竹飘入耳朵,坐在高高的屋檐之上,眺远的望向远方,皇宫绵延几千里,而那几千里之外又是怎样的光景,自由,我已经好久不曾体会过了。

    “娘娘,陛下正往这边过来呢,娘娘,你当心点。”小沫细着嗓子尖叫着,我微微一笑,今天特地换了件白色的长裙,头发松松的绾成一个鬓,及腰的长发随风摆动,虽说现下已是春天,但这样单薄的穿一件长裙,还是感觉到冷,可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托小沫千方百计的打听到夏侯曦最近的动向,虽然不容易但总算给打听到了,夏侯曦这一个月来不是宿在轩辕殿,便是整宿整宿的在书房里,而今天他终于踏入了后宫一步,但不是去哪个妃子的宫殿,而是要去赏梅,初初听到的时候很是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这个时节梅花早就谢了,他还赏个什么梅,夏侯曦的心思我总是猜不透的,但是让我高兴的是去梅园,便要路过月琼宫,而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机会了,自从知道四哥哥的处境之后,我便一直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他靠近我的机会,只需要一次,这一次是我的豪赌,拿生命在赌。

    手上的青笛横在嘴边,悠远的吹了起来,笛音婉转,一曲长相思吹出。

    缠绵悱恻的笛音,诉不尽的相思,在寂静的月琼宫飘扬而出。

    “皇兄,你可曾听到笛音?”夏侯仪看向夏侯曦,本在闭目养神的夏侯曦听到笛音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看不清喜怒。

    淡淡的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夏侯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夏侯仪便是再怎么风流不羁,在自家这个从小就冷漠的兄长面前也只能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夏侯曦可比夏侯云还要可怕,光是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子每每盯向他的时候都会让他不自禁的打个寒颤,更莫说今日竟一反常态的召他进宫,他以为有什么大事,搞得他紧张兮兮的回想这几个月有没有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谁知道进宫以后,夏侯曦连头也没抬的便吩咐他今日陪他一道赏梅。

    夏侯仪乍听到的时候想好的说辞都忘了,只顾惊讶的望着他,他这个兄长竟然让他陪他赏梅,这可是头一遭,而且他不止一次收到消息,他的兄长又对那个废后起了兴趣,还将那个废后重新封了贵妃,这件事一度闹得君臣不欢,但是,想起那个废后,便想起那晚在梅林的初遇,碰巧撞见他寻欢,一般的女子定是羞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她倒好,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顺道表示她是路过示意他继续云云之类,便潇洒离去,其实是对她起了点兴趣的,可惜,再怎么有兴趣他都不敢打主意,毕竟是兄长的女人,还是最最高深莫测的兄长的女人,他当时就想,她一定会再次得宠,果然事实证明他对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问为何不叫那个卿家女陪着,他更不敢说现在哪里来的梅花,倒是他家里的桃花都在等着他呢。

    接到夏侯曦凉凉的眼光,他顿时哑了下去,目光瞟向远方,眼神突然定住,而旁边坐在撵车上的夏侯曦已然站起,便是坐在另一张撵车上他都感受到那冰冷的怒意,前面高高的宫殿之上,正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衣裙,清雅绝美的脸淡然的看向这里,嘴里还在吹着笛子,悠远的笛音越发的清晰起来,发丝随风舞动,整个人犹如天上的仙子,是的,天上的仙子,那一瞬间,他几乎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是那个仙娥下了凡?

    那个仙娥开口了,看着他们清亮的声音透着风吹来:“陛下,我若跳下,你会接住我么?”

    还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便见那个可人真的犹如一个仙子一样从那高高的屋檐之下跳了下来,几乎是瞬间,他的兄长瞬间脚尖一点便飞身上前接住了那个仙子,白色的衣,黑色的衣,交织在一起,夏侯仪只感觉到喉头一阵苦涩,眼睛划过高大的牌匾,月琼宫。

    月琼宫么?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进了冷宫的人还可以吸引自家那天性冷情的兄长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在世时,虽与卿家势如水火却还如此不吝啬的夸赞了。

    原来,真的,百年公卿家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玉人啊。

    他想,今天的梅花是赏不成了。

    其实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好一阵畅快,或许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其实有那么点点眩晕,其实跳下来的时候在想着,无论如何他接不接住我,我都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但是很显然,这场赌,我赢了。

    “你疯了么?”脚一接触到平地,便听到夏侯曦的怒吼,似乎他每次都会被我气得无可奈何。

    我笑弯了眼睛,柔顺的靠在他的胸膛处,心,跳的有些快呢。

    “陛下,你真的接住了我,原来这就是轻功么?”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过一瞬,随意抛下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我才看到,月琼宫外的撵车上坐着的正是已经呆了的夏侯仪,天哪,脸上顿时如火烧了起来,夏侯仪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夏侯曦将我狠狠的丢到床上,冷冷的看着我:“又想耍什么花样?”我抿唇:“陛下,你很久没来月琼宫了。”夏侯曦闻言扣住我的下巴,冷漠的眼眸闪过一丝怒意:“卿城,你以为这样耍孤很好玩是么?”我垂下眸子:“难道连思念陛下都不可以了么?站在屋檐上不过是想让那笛音传的更远…而已。”

    他怒极反笑:“如果孤没来呢?还是你算准了孤会路过月琼宫?”

    我摇头,握住他的手,他瞬间僵硬。“如果陛下不来,我吹累了,自然会下来,便是刚才跳下来,也是知道,陛下,会接住我的。”我笑的狡黠,他终于柔了眉眼,却依旧冷着轮廓。

    “陛下,这些天来,陛下就没有想过我么?我承认,上次我惹陛下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凑巧进入昭华宫,我并不知道那里面关的就是司徒义。”

    他冷了眉眼,抽开我的手,“爱妃如今的样子,可是让孤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转身,我从身后抱住他,他没有动,温热的气息喷到他的脖颈里,“陛下,我爱你。”

    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以前我以为他知道,现在,这是个能够留下他的最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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