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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这般盯着他，苍白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绯红：“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道：“你的脸色可真苍白，想来你也比我好不了哪里去。”听完我的话，他那淡淡升起的绯红迅速的褪了下去，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我勉强笑笑：“字华，你没事吧？”不待他说话，我便道：“你可不能有事，这些天我之所以能够撑下来都是因为有你啊，若你出了事，我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他秀美的眼静静的看着我，眸中带着一丝光亮，嘴唇一张一合，近乎是本能的说道：“非要回宫么？”
“唉？”我偏头看他。
他咳嗽了一下，迷茫的眸子恢复一丝清明：“你，非要回宫么？宫内肮脏腐朽，便是你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你依然要回去么？”愣了半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后，我缓缓沉默了，微微的风吹过我的鬓角，有一丝透骨的凉：“字华，其实我生性懒散，有很多事情我并不愿意去做，但是我不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做，我曾经想过放下一切仇恨，可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腹中孩儿丧命，便是连你也被我连累成这样，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便是我再怎样懒散我都不得不去做些什么了，这一次回去，便是我往后一生过得都极其辛苦，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要让那些害我的人尝到百倍千倍如我此刻一般更加痛苦的滋味。”
一身白衣虽尽染血污，却一丝一毫都无损他的气韵，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眸，良久听得他溢出一声叹息：“如此执着么？”他抬眼看我：“便是粉身碎骨，便是什么也不剩，便是身边所有人都会离开，也是这样一如既往的执着的想陪着那人的身边么？即使已经看清自己未来会过的很辛苦，身心的煎熬，精神的摧残，都不能粉碎你想陪在那人身边的一点点希冀对么？”
他每说一句，心似乎被什么给重重的敲打了一下，直到千疮百孔，流出已经变黑的血液，不想承认，可是却无法反驳，是这样么？不是的，只是回去要报仇，只是回去为了让那些人不好过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曲折？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我，那秀美雅致的脸孔在这一刻却犹如高高在上的神?，带着轻蔑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一步步沉沦。
我以为我一直在悬崖，原来我已置身苦海。
他伸手，洁白的手指缓缓擦去我的泪，“什么话都说不了么？城儿，你本是我的妻。”
他的话不亚于一道惊雷，浑身僵硬，说不出一句话，是的，我本是他的妻，我和他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一道圣旨我嫁入了天家，嫁给了诛杀我全族的帝王，我甚至全心全意的爱着那个无情的帝王。
他的唇线涌出点点的红。
苍白的阳光照射在他的唇上，那一刹，光华失色，惊心动魄。
那一刻，他如一道灰色的失去了翅膀的蝶，无力的倒在了我怀中，嘴唇鲜红，脸白如纸。
“字华！”我扶住他，他的嘴角剧烈的涌出鲜血，叹息一声：“压制不住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无措的看着他，满眼的慌乱，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
他慢慢的阖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即将破碎的瓷器，体温降至最冰点，我紧紧的抱着他，直到初阳西斜，直到夜幕笼罩，直到繁星点点，他才终于悠悠转醒。
“你感觉怎么样？”沙哑的问着。
他眨了眨眼，“感觉甚好。”
“为什么会这样？”嗓子有丝火辣辣的疼。
他支撑着起身，“那一夜落入悬崖醒来之后方才发现压抑了二十几年的寒毒一夜间竟是复发了，不得已用内功压制，想来快压制不住了。”我皱眉，怪不得方才抱着他的身体时如此的冰冷，若不是那鼻尖的一缕气息我都要以为他已经死去。“你怎么会中寒毒？你之所以练武也是为了此么？”他点头，打坐调息一番，脸色缓缓恢复了一点血色：“正是，我自幼先天不足，甫一出娘胎便带着这天生的寒毒，不知道用了多少药材可是都无用，后来还是祖父从那西凉给我寻来驱逐寒毒的心法才得以存活，本以为再也不会复发，哪知道此次却是一下复发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我垂眸：“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他摇头，望了望天空：“又蹉跎了一天，明天再赶路好么。”
我点头，担忧的看向他：“这寒毒如果压制不住了会怎样？”他笑，“便是如现在这样睡个一天就好了。”“就这么简单？”我疑惑。
“就这么简单。”他肯定。
接下来的时日里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谈及那日白昼的对话，像是他没说过，像是我没听过。
只是他的脸色日益的苍白下去，那双手捧着野果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抖动起来，我的恐慌和绝望日益加重，再也不能承受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一个村庄，我们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未走进那个简陋的村庄，他便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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