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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口口摇摇头。
宋君归想了想，打算退而求其次，“那咱们与人合股，每年少分些钱，也好过一点没有。”
宋口口嗤笑一声，“合股？你与谁合？合的不好，连命都合进去了。”
宋君归眼角抽动了几下，要不要这么黑，保护伞啥也不干就得大头，就这都不行。
便宜父亲是不是在故意吓唬人，大唐不是历代经商环境最好的朝代吗。
宋崔氏看出了宋君归的疑惑，轻声解释道：“你舅父只是在小房说话有些分量，无法左右前边那几房的定夺。
以那几房的行事手段，除了走投无路，最好不要与他们有瓜葛。
向你阿耶说得丢掉性命那是不能，可咱们家势必要迁到博陵，以后想再走出去，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宋君归咂咂嘴，这是要圈起来当生产队的驴使唤，比丢掉性命强不到哪去了，父亲说得倒也不算夸张。
瞥了一眼水囊里的白糖，宋君归琢磨了一下，既然不能卖白糖，那就到辽东城开个饭店，自己用糖安全又赚钱。
“那就听阿耶的，白糖咱们自家留着吃就好。”
宋口口眉头一紧，现今这臭小子读书是不行，但在格物与洞察、蛊惑人心上太过妖孽。
方才拒绝的干脆，说得吓人，就等着这小子求自己想办法，好将这小子拴住，让其稳重稳重，去去心中的浮躁，免得走上歧途。
可这臭小子居然就这么干脆的放弃了，这与先前的架势可大不一样。
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就是又憋着什么心思，整出什么其他幺蛾子。
这样可不行，宋家根基不深，禁不起这小子的折腾。
“晚些时候还要宴请，宋始你去买些食材。”宋口口决定主动出击，对宋君归招了招手，“与我去院中走走。”
宋君归眼神一亮，便宜父亲这是有打算了，不然大太阳那么晒，在院子里瞎溜达啥。
“阿耶，可是想到稳妥的合股人了？”刚到院子里，宋君归就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
宋口口眼角狂跳，心中有些气闷，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方才放弃的那么干脆，这会又一副心急的样子。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又回到方才的布置上了。
“你与宋始从小一起长大，与他情同兄弟，应该知晓他是个什么性子。
此等秘法当着他的面轻易展示，很有可能是在害他。”
宋君归不是傻子，宋始是不是拿他真当兄弟，能够感受的到。
钱财再重要，也没有兄弟的性命重要，赚钱的方法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大不了换一种方法就是了。
“若是有人威胁他，我倒是希望他能把法子交出去保全性命，就怕以他那个性子，宁可死也不交出去。”望着宋始走出大门的背影，宋君归一脸无所谓道：“若是他有其他的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做是兄弟分家了。”
瞄了一眼父亲，宋君归嘿嘿一笑，“消息不透露出去，怎么会害了他，除非……”
“啪！”宋口口停下脚步，在宋君归的脖梗子拍了一下，“学会话里有话了？你把你阿耶当什么人了，宋始是我眼见着长大的，我会为了财帛去害他？”
宋君归吐了吐舌头，“我可没说阿耶您这样的人。”
宋口口对嬉皮笑脸地宋君归着实有些头疼，“以后再弄什么幺蛾子，提前与我知会一声。”
“我就是想赚些小用钱，能有什么坏心思。”宋君归梗了一句后，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宋口口，“阿耶，您还是赶紧说说到底与谁合股吧。”
“合股？我说过要与人合股吗？”宋口口摸了摸腰间的水纹玉牌，轻声笑道：“这秘法，阿耶打算送出去。”
宋君归摸了摸下巴，“阿耶是打算换个前程？估计不太好操弄。
官大的，安禄山并不是个好人选，河北道的观察使与他也是一丘之貉。
官太小了，又护不住这法子，根本就没合适的人选。”
宋口口神情倨傲道：“河北道的那些官卿？他们配吗？”
转身望向西方长安城的方向，宋口口沉声道：“法子是送给圣人，换前程也不是给我，而是给你。”
“您能直达天听？”宋君归有些大吃一惊。
“觉得阿耶只是安东都护府下的一个参军，是在胡吹大气？”宋口口笑了笑，将腰间的水纹玉佩解下来，在宋君归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耶，我不瞎，玉佩还认得。”
“上面刻得什么。”
“浪花？”
“另一面刻得什么字。”
“都水监安东监使者宋，这是个很大的官？”
“正八品。”
“嗯？还没您参军的官职高？”
宋口口点点头。
宋君归有些莫名其妙，看字面的意思就知道，都水监是个搞水力工程的部门。
一个挖沟开河的八品官能直接与唐玄宗对话？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但便宜父亲一脸的蜜汁自信，看着又不像是开玩笑。
看出宋君归的疑惑，宋口口微微一笑，“都水监掌天下川泽、津梁、渠堰、阪池之政令，总河渠、诸津监事。”
宋君归叹了口气，“您说得这些，看字面就能知道。
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咱们父子间就不要绕圈子了。”
宋口口依旧面带微笑，“凡有水之处，必有人烟，都水监，监水即是监人！”
宋君归一愣，随后恍然。
原来都水监是个特务机构，级别也应该不低，不然之前问便宜父亲是不是不良人，不能一脸的不屑与嫌弃。
“辽东两蕃与其他各部各族的消息都由您负责打探？”
“没错。”
宋君归眨巴眨巴眼睛，难怪宋始是不是去平壤城由便宜父亲说了算。
作为安东都护府的特务头子，搞敌后破坏与政权颠覆，正是他该干的对口工作。
“阿耶，那您手底下是不是管着很多人手。”
宋口口将玉佩挂回腰间，慢悠悠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宋君归撇撇嘴，“您不该说得都说了，我有什么不能问的。
再说早晚是自己人，不然连阿娘都不知道都水监是真正做什么的，您没有把我安排进都水监的意思，您会和我说这些？”
“知道些皮毛，与真正入了都水监有大不同。”宋君归几句话就能推断出个大概，让宋口口更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这小子揣摩上太有一套了。
宋君归见父亲不愿说，也就不再刨根问底，而是好奇的问道：“您可是总领监视打探整个辽东的各部的，官职给的太低了吧。”
宋口口摇摇头，“都水监最高的都水使者，才是正五品上，监领安东给个正八品，已经给的不低了。
都水监是直禀圣人，品级不能以常理度之。”
感觉有些说得远了，宋口口摆了摆手，“不说这些细枝末节。
你虽说开了窍，但性子变得跳脱浮躁，无法静心苦读，考明经是不成了。
以宋家目前的家世，门荫也没什么希望，想要建功立业，只有走武人这一条路。
制糖的法子献给圣人，必有厚赏，但以你的年岁，勋爵有望，但实职必不会高，很有可能是安东都护府下的一个参事。
但这样一来，你就无法去辽东城，更无法与宋始去高句丽人的各羁縻州。
所以…”
“所以我得加入都水监？”宋君归先前就猜到了便宜父亲的用意，但搞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而且那些话说得也漏洞百出，摩挲了几下下巴道：“圣人封官，就一定要给个武人的官职？就不能是个文官？最奇怪的是，您为何非要让我自己说出加入都水监呢。”
“啪！”见不得宋君归臭屁的样子，宋口口忍不住又拍了他一脖梗子，“你经书读得什么样，你心里没数？你在辽西城都没个才情传出去，连首像样的诗都挤不出来，指望给你封个文官？”
心里舒坦了以后，宋口口握住腰间都水监的玉佩沉声道：“一日都水郎，终生都水郎。
即便有惊天之才，也不管是哪种身份，最高都止步于都水使者。
最为关键的是，就算立下不世功勋，也不会被世人所传颂。”
讲明白里面的关窍，宋口口瞥了一眼宋君归，没好气的继续道：“就你现在牙尖嘴利的样子，不让你自己说，以后你指不定怎么埋怨我。
再说，你动不动就整出些幺蛾子，我能不看着你些？”
宋君归撇撇嘴，还当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当间谍的正常操作吗。
东北这边这么多部族，都水监的人手一定不少，加入进去倒是能多得些小道消息，比什么都从便宜父亲这里打问要方便快捷不少，对于苟命也又加了一层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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