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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当然是皇帝心中所想，他根本说不出来话，刘瑾自然也不会听到这些。
不过皇帝的眼神却让刘瑾胆寒，因为那是要杀人的样子。
皇帝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母子二人的尸体，眼神中透露着悲伤与不甘。
他不会流泪，因为他是皇帝，他绝不会让自己的敌人看到软弱的一面。
有时候，成为皇帝就必须要舍弃些什么。
有时候是父子之情，有时候是手足之情。
无论怎么样，当一个人坐上那傲视天下的位子，就会变得冷酷无情。
眼泪，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奢侈品。
刘瑾知道，皇帝此时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已然起了杀心。
刘瑾冷笑一声，他作为东厂的大总管，看似手握大权，但还是得向主子们讨好，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说白了，他就是一条狗，只是换了个主人而已。
但是在刘瑾看来，狗也是有选择主人的权利的，他知道田贵妃皇帝的性格，也知道田贵妃的疯狂。
这两个人都不好惹，即使现在皇帝已经不能动了，但是余威犹在。倘若有一天皇帝重新君临天下，刘瑾就只有一死了。
所以他先前才会说出帮皇帝复仇的话，算是两边逢迎，都要讨好。
可惜刘瑾打错了算盘。
皇帝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就算他说了好话，也不会放过他。
刘瑾放弃了，他是真的有办法绊倒田贵妃，只是他的实力做不到。
是皇帝，重新将刘瑾与田贵妃捆绑在一起。
随着一丝阳光从东方的天空露出，笼罩着天空的黑夜逐渐褪去。
经过数千宦官的连夜打扫，整个承天殿焕然一新，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一能证明这里爆发过一场大战的证据，就是在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这是数万人的鲜血汇聚成的，是冲刷不掉的。
天色刚蒙蒙亮，朝中的大臣们就起床准备上朝。
对于某些大臣来说，这一夜根本睡不着，他们辗转反侧，想知道大战的结果，又想知道朝堂的新主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当然，这一切都是空谈，因为许多人都不知道战争的结果。
不过，田汾知道。
他已经收到了宫里的来信，田贵妃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改立司马衷为太子的事。
萧子仪也知道，他后半夜睡得很香，因为结果早已明了。
随着一众身穿锦绣官服的官员走入承天殿，龙椅上空空如也，不见那位重瞳君主。
有些人开始议论纷纷，但是随着田汾的一声咳嗽，一切声音便戛然而止。
朝堂上鸦雀无声，寂静的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所有官员都在看着龙椅的方向，到底是谁会坐在那个位子。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百官面前。
此人身着红色宦官服，腰间佩戴着一条白玉腰带，整个人显得很是大气。
这个人正是当今东厂总管刘瑾，天下第一宦官。
他手中正拿着一道圣旨。
“众臣听旨！”
刘瑾的声音不大，却能传遍承天殿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刘瑾的话，所有大臣都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无德，率军逼宫，今废其太子之位，赐死；皇后恃宠而骄，帮助太子谋反，赐死。”
“众位大人，此乃陛下的第一份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二子司马衷，深得朕心，今册封为太子，朕近日身体有恙，令太子替朕监国，钦此！”
刘瑾念完了圣旨，慢慢退后，站在了龙椅的一旁。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都不敢起身，因为还有一个大人物没来。
这人就是刚刚新册封的太子。
既然让太子监国，怎么有不来之礼。
不一会，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司马衷缓步而出，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他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竟然还有些害怕，吓得不敢上前。
他身旁的两个小太监一人掺着一边，才把这位新晋太子搀扶到龙椅上。
为什么坐在龙椅上？
谁敢问？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胜利者的资格，坐在龙椅上如何，就是坐在他们的头上拉屎，他们也不敢吭声。
见司马衷坐在龙椅上，跪在地上的众位大臣没有一个人敢指出不对，皆是低头不语。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众位大臣齐声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龙椅上的司马衷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糖葫芦都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下面的大臣们目瞪口呆。
紧接着，更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这位龙椅上的太子，竟然开始大哭起来，声音传遍了承天殿。
这可吓坏了大臣们。
一句话竟然把储君吓哭了，这在历朝历代都没听说过啊。
“娘，我要娘！”司马衷大喊道。
这一幕幕让大臣们不知所措，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服侍的储君不成？
都知道二皇子傻，可没想到竟然是这副模样。
众人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谁又敢把这话说出来呢？
“陛下还要第三道旨意。”刘瑾不紧不慢的说道，好像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幕。
“陛下说太子性子单纯，不懂政事，命田贵妃垂帘听政。”
此话一出，朝堂上瞬间就炸了锅。
众位大臣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根本就不在乎这是什么地方。
田汾微微皱眉，再次咳嗽了一声，朝堂稍微安静下来，但是有一个官员明显不给这位宰相面子。
这个人就是于廉。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们田家真的当晋国无敢言之人不成？”
“于大人这是什么话？”田汾笑嘻嘻的说道。但是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意。
“太子和皇后怎么死的，众位大臣心里都清楚，陛下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了？”
“还有，你们弄二皇子监国，我就忍着了，好歹他是陛下骨血，田贵妃算是什么东西，一介女流，也想当皇帝不成？”
于廉说了一堆，整个人就像是打开了闸门，滔滔不绝的说着，根本不管在场的人。
于廉骂田家的时候，四五个太监拿上来一个帘子，围在一起，里面又放了一把椅子。
田贵妃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上去，之后坐进了帘子里。
很多人都没见过田贵妃，毕竟后宫娘娘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如今虽然没见到田贵妃长什么样子，但是看到田贵妃那迷人的身材，就已经让几个好色的大臣流口水了。
“于大人，你这么侮辱太子和田家，当真是不怕陛下怪罪吗？”
“我今天敢仗义执言，就不怕死，你们倒是让我见见陛下啊！”于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在他心里，皇帝肯定是被控制了，不然不会糊涂到让二皇子做太子。
正是摸准了这个秘密，于廉才敢在朝堂上说话，以此给田家难堪，死不死的早已抛之脑后了。
田贵妃没有说话，她只是从帘子里伸出手，摸了摸还在哭泣的司马衷的头。
这一招果然管用，司马衷很快就不哭了。
这时候，刘瑾似乎收到了什么指示一样，快步走下去，在皇帝上朝出来的地方站立。
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身穿着明晃晃的龙袍，整个人气势十分强大，但是头却抬不起来，还一直咳嗽。
在场的大臣们都是腿下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就连刚才大放厥词，辱骂田家的于廉都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妈呀，这不是皇帝陛下吗？
皇帝走出来之后，被人搀扶着坐上了龙椅，而司马衷被田贵妃拉进了帘子里。
皇帝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再次低下了头，用力的咳嗽两声。
“于廉，不遵旨意，当场诛杀！”
皇帝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没有人敢抬头直视皇帝。
“禁军何在？”刘瑾喊道。
话音刚落，两个身材魁梧的禁军走进承天殿，快步走到于廉身旁。
此时的于大人根本没有起来的勇气，甚至整个人开始浑身发抖。
禁军没有废话，手起刀落。
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在承天殿滚来滚去。
这时候，承天殿十分寂静，所有大臣都不敢抬头，有几个胆小的大臣都吓尿了。
于廉死了，皇帝的一句话，就当场诛杀，谁还敢反驳皇帝的决定。
于廉的人头还在滚着，鲜血流了一地，死尸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寂静的朝堂突然响起了咯咯的笑声。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寻找萧笑声的来源，但是听方位是从龙椅那边传来。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是太子爷在笑。
只有少数几个人看到了，这位眼角还有眼泪的太子爷，在见到于廉被诛杀的时候，并没有哭闹，反而咯咯的笑，手里不知何时又拿起了那串掉在地上的糖葫芦。
“还有谁不遵旨意吗？”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不抬头，恭敬的跪着。
这时候，皇帝已经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身后帘子里的咯咯声还未停歇，突然就传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假的，咯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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