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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王且慢。”张野正准备离开，却被一旁的李半城叫住。
“李先生还有事情？”
“今日我和张大王说了很多，心中也有三个疑惑想要问一问张大王。”
“先生见多识广，只怕我回答不上先生的问题。”
“我却觉得可能只有张大王能够给我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了。”
“李先生谬赞了，不过既然先生教了我许多，那么先生不妨说说，看我是否能够回答先生的疑惑。”
“戈族入侵我大武国土，甚至一度打到了京都城下，这些年来，无论大武国民还是京都之内的功勋贵族都被戈族吓破了胆子，即便帝国投入再多的军费，只怕边军在戈族的冲击之下，也是一片散沙，依张大王所见，何解？”
“戈族对于大武的困扰，乃是顽疾，京都之内多得是有才之士都难以解决，我一个山贼能有什么办法。”
张野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张大王见识不凡，还请莫要谦虚了才是。”李半城笑着看向张野。
“其实依我看来，帝国军队为何不能战胜戈族，原因有三，其一：帝国之内满是流言，各地藩王贵族割据，谁会愿意为了所谓的帝国付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其二：人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对于帝国更无归属。其三：贵族各怀鬼胎，百姓心无所定，那么军队又何来拼死一战的勇气呢？”
“现在大武的边军，不过是一群帝国的雇佣兵罢了，为的不过是那一点食物和银两，如此雇佣关系，何来战斗力一说。”
李半城抬头看着张野：“张大王所言，倒是像极了一位我的故人。”
“故人？”张野看向李半城，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接触过很多各种各样的信息，再加上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总能说出个一二。
前世宿舍卧谈会的时候，谁不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至于说得是对是错……喂，喷子还要负责么！
但是此时，在大武这个历史如此贫瘠，信息又如此闭塞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能提出这般的见解。让张野怎么能够不惊讶。
“没错，一个神交已久的故人，他说过，世间兵士分为三等，第一等，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战，这样的士兵在面临生命危险之时，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便会瞬间崩溃，第二等，为了利益而战，这等士兵可以锦上添花，但是面临败境和逆境之时，便会做鸟兽散，第三等，为了荣誉而战，百战精兵多是如此，为了守护一个名字，可以付出一切。”
“李先生这位故人，才是真正的大才。既然已经有了答案，我便先行告退了。”张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张大王且慢，在我看来，今日交流之后，我们已经算是朋友，张大王还有其他想法，不妨细细说来。”李半城看着张野的步子，再次出言挽留，方才自己说出士兵三等之时，张野并未像其他人一般惊讶甚至回味，只是淡淡的赞扬了两句，这样的行为让李半城知道，张野对于此事还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既然李先生一定要问，那我便只有随意说说自己的想法了，其实，相比起为了荣耀而战的士兵，更强的士兵是为了信仰。”
“何为信仰？”
“佛门信仰佛陀，道门信仰天尊。若是为了佛陀或者天尊而战，他们可以付出一切，一支几千人，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组成的军队，每个人都拥有共同的信仰，不惜死亡，不惧失败，一个人死了自有千千万万人上，这样的军队自然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李半城听着张野的话陷入了沉思。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军队？”许十安则是抬起头了，看向张野，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有的。”张野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了一群群极端分子的身影。
许十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中忍不住思考张野所描绘的战斗场景，若是真有如此的军队，莫说是大武，就算是戈族，只怕也不足为惧。
“张老大果然见解非凡，那么，张老大可否告诉我，如何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去送死？”李半城看向张野，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
周围瞬间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不止是李半城想要答案，许十安也想要答案，甚至千千万万个人也想要答案。
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你将和你的敌人面对面，刺刀见血，你的战友在你身边倒下，内脏从肚子里流出来，下一个死的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
这种状况下，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自己所掌握的战术动作，只能是靠着本能厮杀。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会想，我究竟为什么在战斗？
生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只有一条，每个人都想活下来，可如何才能活下来？转身逃跑，远远的离开战场几乎是本能的选择。
可一旦这样做了，一支部队就会成为溃兵，让敌人如杀猪一样砍掉脑袋，就像子龙在面对张修远不对之时，张修远的部队在经历过张野的抵抗与见证了希望之后再次跌入深渊的情况下，在最短时间被摧毁战斗意志，所以子龙一人可以将他们全部冲散。
所有的指挥者都要面对这个问题，真正的战斗不是你一挥刀说杀，士兵就会像机器一样冲过去，真正发生的情况可能是，你一挥刀说杀，手下士兵已经跑光了。
那么，每个指挥者都要思考这个问题：如何让你的士兵停下转身的动作，迎着敌人的兵器发起冲锋，用自己仅有的生命铺开一条道路。
生存，利益，荣誉，信仰……这些是否能成为真正的理由。
没有人能够回答，至少没有人能够给与一个肯定的回答，这个问题对于整个大武世界都是一个难题，不过张野却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张野生活在一个前辈先烈用鲜血与生命拼搏出来的盛世之中。沐浴在那片最黑暗之后的光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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