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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西院，丫鬟们没什么变化，西厢房一排同样八间房，两间一个屋子，唐琪突然想看看这些丫鬟们在干嘛，第一个屋子看起来放了好多陪嫁未拆封的箱子；第二个屋子丫鬟全在这里睡觉，没进去；第三、第四个竟然全是衣服、首饰、梳妆工具。这尼玛衣帽间比主屋还大。
想想关红缨可怜啊，就主屋两个衣柜的衣服，东厢房更是只有一个巧儿，生孩子雇的老妈子还没住过去。
屋里听到了外面丫鬟的行礼声音，唐琪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丫鬟在屏风处恭恭敬敬的站着。
……
张茹澜在桌前好像看着一本什么书，看到他进来，合本放到桌上叫了声，“相公！”相处一天，唐琪终于感觉到一点情感波动，女人啊！不对，呸！还是个女孩。
往桌上瞅了一眼，《菜根谭》，这书现在就流行了？勋贵人家的女孩看一本出世入世的大道理？“人就咬得菜根，则百事可成。茹澜怎么看这类书籍。”
张茹澜有点惊讶，“相公竟也看过还初道人的大作？”
没有立刻回答，两人落座，丫鬟过来倒茶，挥挥手示意她们走开，这次听话了，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张茹澜倒了两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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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茹澜嫣然一笑，“茹澜竟然忘了相公有两首大作传世，充满魄力担当，让人热血沸腾。”
这一笑唐某人看呆了，美艳？是的，但紧随而来让人不寒而栗。这与之前在院里冷冰冰的完全就是两个人，切换的这么自然，某人低头揉了揉眉心，苦啊，老神棍到底培养了个什么玩意？
……
张茹澜看他并未接茬，也沉默了下来，唐琪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道，“这种儒道佛三教合一的书，中庸、无为、出世混杂，情怀高逸超脱，是岳父大人他们那个年龄或者那个身份才适合看的书，年轻人容易消极避世。”
“相公大才，看来对菜根了解很深。”
“没有，我就看了那么几段，总觉得只讲‘道’、不讲‘术’的书都是在耍流氓。”
“咯咯咯咯…”这个笑声更加让唐某人汗毛倒竖，张茹澜笑了两声，接着说了句，“看来爹爹说的不错，相公有家国民族的大情怀，也有眼花缭乱的聪慧手段，兵事、农事、工事、杂学诸学精通，就是路子走的特别。”
嘎！唐琪没明白这路子特别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接茬问了句，“什么叫路子走的特别。”
张茹澜眨了眨眼，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甩了一句，“相公两次发怒，是因为看到茹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某人心中大骂，老子不会娶了个小神棍吧！？这一眼看穿又能直戳人心的话可不是一般人能问出来的。
老子跟神棍对话有经验，就不跟你顺着说，“茹澜日常在家里做什么？”
又是一笑，很自信的一笑，尼玛，真是一个小神棍！头疼啊！头疼！只听张茹澜一张嘴说了八个字，“琴棋书画，财会算计！”
啊！？啊！！不要以为算计是什么数字加减乘除。唐琪很明确，张茹澜说的算计是‘谋心’、是‘驭人’。
为什么毫不避讳地说，唐琪倒是理解，摆不脱这时代女人的桎梏。但还是惊讶地问道，“茹澜一介女子，竟学操弄人心？”
“相公，准确地说，是防被人操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相公想实现心中的理想，就得学会算计，既算计人，也防人算计。”
唐某人内心服气，嘴上却条件反射似的不会用句号接话，“娘子一张口就想要三十多条性命，还怕被算计？”
“相公不会杀他们！”
“万一我狠心动手了呢？或者默认了没有再安排呢？”
“相公不会！”
“何以见得？”
“相公不会动手，也没人可以动手！”
“锦衣卫杀几个人很难吗？”
“相公不会让他们动手！”
“为什么？”
“他们不配，也不敢。”
这是吃定老子了！？问的快，答的更快。停顿了一下，唐某人又问，“茹澜咬死我不敢杀人，不屑杀人，还是怜悯下人？”
“都不是，若要他们的命，手段多的是。茹澜只是认定，相公手里没有一个放心处置要事的人，一个都没有！”
“哼，老子只是不屑杀几个毫无抵抗能力的人。”
张茹澜竟然斜眼看了他一下，舔了下嘴唇，“相公和裕源誉满天下，是相公一手故意经营出来的，朝廷捧着相公，朝臣捧着相公，百姓捧着相公，所有人都能从相公这里得到好处，无论是钱财还是名声，说到底都是私利，这是相公一手摆出来的大势。可惜，相公依旧没有一个心腹，一个真正的心腹都没有，就连相公身边最亲近的吉祥如意都是公公塞过来的。相公正是意气奋发之时，一手握财，一手握权，威风八面，但都是些虚无的东西，财只是数字，堆积再多也无用，权还来自别人，世事难料，顷刻就会翻覆。相公，唐家很危险，你的路很孤独吧。”
唐琪听的豁然起身，脑子里嗡的一响，电光火石瞬间，终于捕捉到了之前如鱼得水时，那种如同针扎的内心危机感是什么，自满则败，是没有退路，是没有自保能力，是‘名利’反噬的投影，是没有安全感。
爬的越高，摔的越重，这么简单的道理早就明白。可惜，没有任何后手，名利，名利，当没人需要自己或者从这里得不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是反噬之时。而唐某人把自己推的太高，身边拉拢之人已是世间顶尖权贵，无人可再拉拢救场，不，有一个，天下间最后一个，皇帝！而皇帝又踏马是最不可靠的一种人。
不知不觉，唐某人竟然跟即将坐上皇位的崇祯一个局面，朱由检靠‘皇权’笼络了多少人？所有人都在哄着他牟利，累死他也没一个人是真心为他办事的，多大的家国情怀都是狗屎！天下倾覆，多少人毫不犹豫的转身抛他而去？
唐某人靠名利笼络了多少人？有一个是真心跟老子走的吗？有一个真心听话办事的吗？有一个一心一意为我办事的吗？有一个只会听我话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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