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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何鹏清的那番话，明显体现出二人对衙门里的门道不清楚。
事后恐怕问题多多，极易出现错漏。
到时候考绩上不去，嘿嘿，赵四爷又得不知道被调任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保不准，比这宜春县还不如。
赵珉心戚戚焉，对着儿子说道：“要不，我们还去同罗?服个软。这官儿，就不做了吧？”
他指着这破破烂烂的县衙，“这县令有什么可做的？连外墙都破成那个样子了。我看着宜春县其他地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赵衡林却道：“父亲错了，总有一些地方是好的。”
“比如乡绅之家。”
赵衡林上午出去逛了一圈。
的确，就如赵珉所说，整个宜春县都弥漫着一种得过且过的破败气象。
但也有那么几户人家，是富贵的，充满了朝气。
赵珉苦着脸，“可人乡绅也不会让我进去拿钱呀。听方才那何秀才说了，县衙还倒欠了人家许多银子呢。我看这县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能还得起的。”
赵衡林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父亲不必过于悲观。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宜春县，你也交接了，正式成了一县之首，那就该拿出点态度来。让宜春的百姓们，认为你真的是他们的老父母才行。”
赵珉道：“我有你一个儿子就足够了，还要那么多的儿女做什么。人呐，就得知足。不能贪心，什么都要。”
赵衡林说不过他，只得道：“你要不做县令，怕不怕母亲挥着棍子来打你？”
赵珉缩了缩头。
他是见过梁氏彪悍的一面的。
虽然梁氏日常温婉可人，但发起飙来，就连他这个一家之主都挡不住。
“好……好吧，就听你的。”
赵珉想了想，“可是现在我们一没人，二没钱，究竟该从何下手才好？乖儿子啊，你心里有没有谱？”
赵衡林道：“我们要做的事可多着呢。父亲莫非忘了，明年正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户籍编造？到时候你还得忙活好一阵。本朝对户籍治安看管极严。若是出了差错，就是儿子也救不了你。”
赵珉一拍脑袋，“对了，确有此事。前两年彭水县还上门来点名造册呢。现在这差事倒是轮到我身上了。”
赵衡林又道：“依我看，现在首要任务，便是招募人手。父亲看这县衙，除了本地人担当的皂隶外，还有什么人？钱粮师爷和刑名师爷都没有。”
但赵衡林最担心的，就是神威军征兵都把宜春县的百姓给征完了。
他出去看了一圈，男丁基本没几个。
想来读过书的，就更没多少了。
是以，赵衡林下定决心，一定要请何鹏清出山，重新做他的钱粮师爷。
再有，赵衡林认为，宜春县还有一部分因为残疾而并未被征召的男丁，也可以让人家过来一试。
万一运气好，碰到一个，那就是他家大祖坟上烧青烟了。
事不宜迟，赵衡林立马就逼着根本不想动弹的赵珉，写了告示发出去。
他们让长随把招人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
生怕没有人看见。
一时间，整个宜春县都轰动了。
从来没有哪个县令是这么招人的。
赵衡林自己也没闲着，他跑了几个私塾，想请教一下教书的老秀才和老举人们，愿不愿意出山。
可惜的是，没有人愿意。
并且他们的几个学生都被征召入伍，现在手里根本没有人可以推荐。
赵衡林也不气馁，向何鹏清打听了昔日的同僚，希望他们可以出来顶起大梁。
可惜的是，那些同僚都已经老眼昏花。如何鹏清这样尚且脑子清楚的，并没有几个。
一圈跑下来，半个人都招到。
赵衡林有些无奈。
赵珉劝道：“你看吧，我就说了，你肯定招不到人。这宜春县，压根就没几个人能用的。”
赵衡林脑子转得快，一想，不对劲。
“征兵不可能将全家人都征召出去。比如一户人家有两口男丁。按律只招一人。所以应当是前任宜春县令，让大家没了信心。所以才隐匿不出。”
赵衡林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边想着法子。
他道：“薪俸是不可能加的，这是按律来的规矩。动不得。那能不能在人才的招收标准上，再降低一些呢？比如年过六十，可为皂隶，年纪小的，可以去经常跑动的班房。至于刑名师爷，还有备选的钱粮师爷。倘若宜春县没有，那就只能拜托卢老爷子了。”
赵珉嘲笑他，“就算卢家的老爷子肯点头帮你这个忙，也不见得有人会愿意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
“你看看我们一到宜春县，就遇到什么事？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儿子。”
提到莫大娘，赵衡林眼睛一亮。
寨子里是有不少男丁的。
如果自己能化为己用呢？
是不是就可以解决当前的问题？
那些可都是正值壮年的男丁。
赵衡林决定，自己要去一趟山寨，亲自同莫大娘说说情。
就当做是招安，令这些男丁下山来做捕房的捕快也行。
若有读过书的，也可以做做其他工作。
反正县衙里是包吃住的，薪俸虽然低了些，但总比在寨子里提心吊胆来得好吧？
到时候再把寨子里的人往山下一拉，齐活儿。
宜春县的人口就会往上涨。
到时候，父亲来年正月的户籍编造，也不至于太难看。
只要说服莫大娘，只要说服宜春县大大小小的山寨。
宜春说不定就有救了！
势不容缓，赵衡林立马就开始准备行囊，做好上山的准备。
这次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绑腿、绑手，是用来防止蚂蟥的。一身棉布制成的便装。
至于匕首要不要带……
赵衡林有些犹豫。
他拿着匕首抛了几下，最终还是放下。
自己是去找人家谈判的，不是去找人家打架的。
再者说，就凭他这小身板，恐怕还不够人家莫大娘打的。
赵珉苦劝道：“儿子，你真要上山啊。万一出个事儿，我们家可就绝后了呀！”
赵衡林摆摆手，“不会的。父亲就在家等儿子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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