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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在明朝赚大钱 > 第267章 穷酸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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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十六,天刚蒙蒙亮,郑学究就换上了家里唯一的一件长袍出门了。

    因为正月都没有还过完呢,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单薄的夹袍根本就挡不住寒冷,冻的郑学究直打哆嗦,但他觉得只有这件长袍才能彰显自己的文人身份。

    虽说郑学究已经五十多岁了,至今还打着光棍,穷的连一双新鞋都买不起,却是整个三马街唯一一个功名在身之人:童生。

    历朝历代从来都不缺少胡子都白了的老童生,就算郑学究的年纪大一点才是个童生也没啥丢人的,只是他这个童生的功名来的实在侥幸——因为他走的是“录遗”科。

    所谓的“录遗”科,并不是正式的科举,反而有点类似于“补招”的意思,只是因为考官大人可怜他的年纪实在太老了,才给了他这么一个名额。

    读了一辈子书,才是建文元年的“录遗”科中混了一个童生,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

    以前的时候,郑学究也会时不时的和胡富贵一起编造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混几个铜板,勉强饿不死而已。

    郑学究已经穷的叮当烂响,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冬闲的时候还能办个私塾什么的,教授小孩子们读书认识混几升糙米。

    眼瞅着就要开春了,私塾也就办不下去了,听说胡富贵那边有饭辙,他就干脆起了个大早,准备到胡富贵家里去看看。

    刚刚走到街口,迎面就遇到了吴瞎子。

    吴瞎子并不是真的盲人,只是小时候弄伤了一只眼睛,成了“独眼龙”而已。

    虽然这吴瞎子总是以“圣人门徒”自居,但郑学究却从不把他当成是真正的文人:这个家伙就在街边摆摊才测字先生,说到底是一个坑骗愚妇村氓的神棍而已,还口口声声的说是自己是圣人门徒,这不是给孔夫子的脸上抹黑么?

    虽然大家都是穷鬼,但郑学究还是瞧不上以测字为生的吴瞎子,但却不得不装出很热情的样子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

    “老学究也是要去往胡富贵家的吧?”吴瞎子眨了眨仅有的那一只独眼,凸出唇外的两颗大龅牙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一种不受欢迎的小动物——老鼠,“那胡富贵说接了个大活儿,召集咱们这些读书人一起去做一做呢。”

    读书人?

    你也配是读书人?

    虽然郑学究很不喜欢贼眉鼠眼的吴瞎子,但大家毕竟是住在同一条街上的老街坊,不得不敷衍着应付了几句:“胡富贵确实是接了个大活,说是要弄什么同文报馆,邀请我过去帮衬帮衬,说不得还能有几升糙米做润笔费呢。”

    不管是以文人自居的郑老学究也好,冒充文人的吴瞎子也罢,其他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胡富贵说的“同文报馆”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们也懒得知道。

    这种最底层的小人物,只是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除了关心自己的衣食之外,对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提不起什么兴趣。

    要不是胡富贵郑重其事的说“润笔丰厚”,他们才不会理会什么报馆不报馆的破事呢。

    当二人来到胡富贵家里的时候,在茶馆里头说书的蒋先生已经提前到了,正在慢悠悠的品着茶。

    胡富贵给郑学究和吴瞎子斟一碗茶水

    吴瞎子只饮了一口,就知道这是最好苏州“虎丘香”,完全就是为了彰显自己曾经喝过这样的顶级茶叶,故意在众人面前卖弄起来:“四年前,我曾有幸吃过一回这虎丘香,此茶只有苏州才产,最是芬芳浓郁回味悠长,只是价格太过于高昂,也就只有达官贵人才喝的起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虎丘香”?

    郑学究虽然早就听说过这样的顶级茶叶,却还是第一次品茶,赶紧端起茶碗,细细的品味着。

    平日里,郑学究这样的穷人连茶叶沫子都舍不得买,生平第一次喝到这样的“高档茶叶”,立刻就品出了其中的好处:虽然入口甘冽,但若是细品的话,就会察觉到缠绕在唇齿之间的那种淡淡的苦涩。咽下去之后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清香……

    “好茶,果然是好茶。”郑学究的老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慢慢的回味着茶香,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富贵呀,平日里的你家的日子过的紧巴巴,今日却以如此绝品茶叶招待我等,看样子是发达了呦?”

    “也谈不上什么发达,”虽然胡富贵早已经笑的见眉不见眼,得意洋洋的表情溢于言表,还是故意做出一副很谦逊的样子,拿捏着淡然的语气说道:“只是遇到了一个伯乐而已。”

    “我等饱读诗书,久受圣人教诲,虽不敢说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算是满腹经纶……”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个生不逢时的经世大儒一般,胡富贵深有感触的说道:“奈何我辈空有才学,竟然无人赏识,所以只能?j惶度日,埋没至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总算是遇到了知我懂我的伯乐。”

    “如我等这样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很是发表了一通感慨之后,胡富贵终于说起了正题:“这位伯乐深知我之才学,特意嘱以筹建同文报馆之事。兹事体大呀……”

    “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干脆就邀了诸位同道众人一起工商同文报馆之事。”

    虽然胡富贵很是有种“生平抱负终于可以施展”的得意,而且说的慷慨激昂口吐白沫,但郑学究、吴瞎子还有那个在茶馆说书的蒋先生,却对他说的这些没啥兴趣。

    这几个所谓的读书人,早就明白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道理,根本就不关心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所谓“同文报馆”,他们的来意和目的单纯而又直接: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要是能赚到几个铜板那就更好了。

    胡富贵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四个“同行”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什么圣人教诲,什么家国天下,全都冠冕堂皇的废话,还是直接拿出最实在的东西吧。

    当胡富贵把两锭中元宝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郑学究、蒋先生的眼睛立刻就迸射出异样的神采,尤其是吴瞎子,他用那只独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俩中元宝,好像牙疼一般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的乖乖老天爷呀,俩中元宝,这是就五十两银子哦,还全都是青丝细纹的雪花银,富贵兄弟遇到的那个伯乐好大的手面。”

    对于这几个穷困潦倒的所谓文人而言,五十两银子,绝对是一笔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得买多少米呀?

    “富贵兄,你说的那位伯乐到底是何方神圣?”

    “暂时不方便透露伯乐的姓名和身份,只能告诉诸位他的一个很有钱的大老爷……”

    “那你说的同文报馆是怎么回事?”

    “我就细细的和你们说说同文报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一番解释之后,这几个穷酸已经大致明白了什么叫做“报馆”,紧接着胡富贵就说了大家最关心的待遇问题:“那位大老爷说了,这五十两银子只是筹备报馆的先期费用,出了采买笔墨纸张刊印之外,余下的银两就供报馆日常杂用了。以后呢我就是同文报馆的主笔,三位就是副主笔。”

    “那位大老爷说了,天下之事未有大过于文字者,文人还是要讲究一点体面的,而体面是要花钱的。”

    大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钱”字。

    “那位老大爷说了,副主笔每个月的润笔费是二两银子。”

    每个月可以拿到二两银子的润笔费?

    这绝对是一份很高的“工资”了。

    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好劳力,一个月也不过一千文钱左右,连一两银子都不到呢,只要做些文字工作,就能拿到二两银子的“高工资”,这样的营生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除了二两银子的润笔之外,每个月还有三十斤粳米,二斤细盐,四两虎丘香的茶叶……不知几位意下如何呀?”

    “这还有啥好说的呢?”吴瞎子第一个站起来表态,“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等怀才不遇大半辈子,今日终于遇到了赏识我辈才学之人,自然要一力报效,共同把这个……把这个什么什么报馆弄起来。”

    郑学究终究是有功名的,所以他表现的更加矜持一些:“我辈文人饱读诗书,为的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既然这位伯乐老爷有心以文字通达天下,我辈自然是义不容辞,更何况还有富贵你盛情相邀,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蒋先生,你呢?有没有兴趣做这个副主笔?”

    “我当然有兴趣,很有兴趣呢。”

    “哦,对了……”就好像刚刚想起什么似的,胡富贵又从床上拿出了几匹青色的棉布:“我曾经对恩主老爷说过,既然是文人自然要有文人的体面,是一定要穿长袍的,所以恩主老爷就赏了几匹布,大家拿回去缝件像样的长袍去吧。”

    胡富贵看了看郑学究身上那边补丁摞补丁的文士袍,深有感触的说道:“老学究这件长衫已不知穿了多少年,也该换一件新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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