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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大人，他们的盐确实很精细，今天带了一点儿来，您尝尝。”一名姓吴的盐商说着拿出一包精盐。
鄢懋卿捏了一点儿尝尝，那双牛眼立即瞪圆。
“这盐味道怎么那么正？”
“谁不说呢？我们天天围在一起合计，也想不通这是怎么炼出来的？咱们的盐和他们的放在一起，傻子也会买他们的。”吴姓盐商哭丧着脸说。
“真是饭桶，都干了一辈子盐了，盐都拿在手里了还想不出方子！想不出就去偷啊！他们那么多盐厂，我就不信偷不出来方子！找个里面管事儿的人贿赂，给他十万八万的银子！等有了方子你们也可以练精盐啊！他们多大规模，你们多大规模？联合起来不挤死他？！”鄢懋卿指着盐商们的鼻子骂道。
“大人啊，这法子我们不是没有想过，早就派人去了，可.....可问不出来？”
“为什么？”
“倒是打听出来了要往里添加什么灰，可添多少是几个核心太监管着，咱们根本接不上头，回来自己试了一下，炼出来的一股子灰味儿，根本没法儿吃！”吴姓盐商道。
“真是废物，那继续试啊，我就不信试不出来！”
一旁姓叶的盐商开口道：“鄢大人，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这炼盐的方子除了配料，还有温度，不知道温度，炼出来就大相径庭，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们是可以试，但怕不是要试千次万次，等试出来，地盘早就被别人抢光了，到时候也于事无补。”
他是两江最大的盐商，说的话份量比其他盐商要重很多。
鄢懋卿没有直接驳斥，而是说：“叶老板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你们就降价！他们的盐再怎么好，也是个新厂，能有多少实力？你价格比他低得多，老百姓手里没钱，买东西还是认个便宜，撑几个月，他不也被你们挤死了吗？”
“大人，我们不是没降价，可他们价格已经很低了，一上来就一钱五分银子一斤，我们降到一钱，他们也跟着降！”吴姓的盐商说道。
“那就再降！降到五分银子！”
“这......五分银子，那我们就亏大了呀！”
“这些年最高的时候卖到过三钱银子，五分银子，不相当于白扔吗？”
“便宜了那一帮臭要饭的叫花子啊！”
“算上盐税，算上给各位大人的孝敬，不赚不赔我们也认了，可要降到五分银子，今年不知道要亏多少啊！”
盐商们一听这话纷纷摊手摇头叹息......
“钱赚多少是赚？没够了是吧？这些年你们哪个不赚了座金山银山？出这点儿血都舍不得！那我就不管了！等着人家的盐卖到两江两淮，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鄢懋卿大袖一挥生气道。
叶老板道：“大人稍安勿躁，降价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降了，未必就能取得理想的结果，实在不算上谋，与其白白花这个钱，不如弟兄们凑个份子，烦您带给小阁老！请小阁老出面弹压他们，就算是宫里，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
鄢懋卿眯起了眼睛，这件事情再这样下去，他这个总理盐务也交不了差，请小阁老出面，看起来是不可避免了，于是点点头道：
“行，我就进京去找小阁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盐商们一听大喜，只要小阁老出马，这事情就好办了。
“你们，给我凑一百万两银子！”鄢懋卿道。
纵然盐商巨富，也被鄢懋卿的狮子大开口惊呆了。
这几个月，他们已经损失了超过一百万两银子了，再加上这一百万两，着实心疼。
叶老板是盐商们的领袖，他略一沉吟道：“好，一百万就一百万！反正我们的生意也不是给自己做的，是给朝廷做的，给阁老小阁老以及诸位大人做的，这本就是左口袋掏右口袋装的事儿，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小阁老要上下打点，搞不好还得和宫里的公公起冲突，这银子得花！”
他定了性，盐商们也不多话了，只要能解决了这事，花这些钱也认了！
就当破财消灾！
“事不宜迟，我这就上京，你们让人在京兑好本票，直接送到我府上来！”
“是！”
“对了，这个期间，还是得降价，就按我说的！”鄢懋卿说道。
“这......已经找了小阁老，就先不降价了吧？”吴姓盐商一听，脸又哭丧起来，这加到一起，得损失多少啊！
“是啊是啊！”那群盐商纷纷附和。
“吴老板、诸位老板，休要再言，鄢大人说得对，咱们不能光指望着小阁老，自己也得用力！这件事搞不好就是你死我亡，不能再抱有幻想了！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叶老板咬着牙说道。
他似乎很有威望，一说话其他人都不再言语。
“叶青啊，怪不得你能当两江乃至全国最大的盐商，有见识，有谋略，知进退！你这种人，就算混官场，一个二品朱服是少不了的！你们都学着点儿，知道了吗？”鄢懋卿赞赏道。
“是，叶老板一直是我们的领袖。”其他盐商纷纷道。
“大人谬赞了！各位老板，这件事是明摆着的，就算是找了小阁老，一时半会儿怕也办不了他们，能在价格上挤死他们就挤死他们，这才是紧要的事！孰重孰轻我们得分清楚。何况，只要挤死了他们，到时候鄢大人照看着点儿，让我们集体涨价回回血，一两年这损失也就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所有盐商都更加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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