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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简走得很慢，一路上穿过许多殿宇和花坛，朝着内宫走去。
风华殿外，顾简静静等着官宦的禀报，这一次他足足站在殿外等候了一个时辰。
冬天的北风萧瑟，穿过殿外廊下的小路，呼啸而过，冻得顾简直哆嗦。
这次进宫面见梁帝，是存有几分凶险的。
顾简从纨绔子弟化身成运筹帷幄的谋士，人设大变下不得不让梁帝怀疑他的心思。
其次襄王亲自来靖远侯府找过顾简，这定然瞒不过手眼通天的梁帝。
两个可怕的信号，不得不让梁帝重新审视顾简这个人。
大梁仅需要一个靖远侯便够了，若再来一个，梁帝怕是不好掌控了，于是梁帝便存了略微惩戒顾简的心思。
“阿嚏！”
迎着冷风，顾简打了个喷嚏，浑身发凉。
一个时辰后，宦官终于从风华殿走出，笑着请顾简入殿。
脱靴赤足，顾简跨过了高高的门槛，浑身顿觉暖和了不少。
殿内四周搁置着炭盆，里面的炭火正发出“滋滋”的响声，烧得很旺。
躬着身子，顾简缓步来到梁帝面前站定，垂首下拜道：“小婿顾简，拜见陛下。”
梁帝怒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相互僵持着。
顾简不敢抬头，天知道这阴晴不定的大梁皇帝，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梁帝端起冒着氤氲雾气的热水，浅啄了一口。
“顾简，你有十七岁了吧？”梁帝率先打破沉默。
“正是，过了今年，小婿便满十八周岁。”
梁帝点了点头，眯眼道：“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间你也快到了及冠礼的年纪...”
顾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皇帝陛下到底要说啥？
能讲重点不？跪着很累的。
“朕接到军报，靖远侯所率领的大梁精锐，守住了镇雁关，并从正面击溃了北燕铁骑，北燕余部退守冀城，以等待反击的时机。”梁帝神色淡然道。
“北疆大捷，臣为陛下贺！”顾简再次高声拜道。
梁帝脸色稍晴，摆手道：“你爹立了这么大的功，你说朕该怎么奖赏？要不要加封公爵？”
顾简心头一跳，面不改色：“小婿惭愧，不敢乱语，一切愿凭陛下做主。”
“你啊，还是这么滑不溜秋，一点都不会聊天。”梁帝似笑非笑，随即他拿过奏折，置于顾简面前。
“这是你爹顾挚给朕写的军报，意思很明确，接下来他准备带领大梁精锐继续北上，收复失地，直捣北燕边境，为此，你怎么看？”梁帝露出笑容，询问道。
“陛下千秋万载，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小婿再为陛下贺！”顾简高呼万岁，再次垂拜。
梁帝愕然。
好清新脱俗的马屁！
你这样说话，搞得朕都不会聊了...
“你这张破嘴...”梁帝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他，似乎想夸赞几句，奈何词穷：“罢了罢了，朕懒得跟你探讨这个话题。”
“你先起来吧。”端起金杯，梁帝浅浅啜了口水，无意识的拈弄着胡须，缓缓道：“京城断粮，粮商哄抬粮价的事情查的如何了，谁是幕后主使？”
顾简愁容苦涩道：“陛下，京城的粮价已经企稳，荆州赈济的粮食也已到位，小婿尽力了，至于幕后主使，小婿查不出来，还请陛下让大理寺介入...”
“你查不出来？还是不敢继续查下去？”梁帝眉宇紧蹙，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陛下，您是君，小婿是臣，臣本该为君分忧，但臣真的无能为力。”顾简苦笑道。
梁帝笑道：“你我君臣一心，若没有你的布局，粮价也没有这么快打下来，百姓们可能到现在还会饿着肚子，这一切多亏你了。”
“皆托陛下鸿福，臣不敢当。”顾简躬身道。
梁帝皱了皱眉，缓缓道：“是你的功劳，当仁不让受着便是，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本应该锋芒毕露，跟谁学的这般圆滑世故了？”
顾简垂头道：“小婿以为，还是圆滑一些好，圆滑不至于惹祸，也不会遭人刺杀。”
梁帝叹了口气，他愈发看不透眼前的少年了。
“当真不查了？”梁帝再次不死心地询问道。
“小婿不是大理寺的官员，无职权查理案情，还望陛下恕罪。”顾简语气低沉，俗尽纠结愁肠。
梁帝瞟了他一眼，轻叹道：“朕明白了，看来此事涉及到了你得罪不了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这般退让。”
“小婿有负陛下所托，臣有罪！”顾简低声道。
梁帝定定注视着他，许久，展颜笑道：“你替朕稳住了京城粮商，让天价的粮食回归正常，使得京城免除了内患，何罪之有？”
“罢了，接下来朕会亲自派人暗查此事，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
顾简躬身行礼，一步步退出风华殿。
正当他退出门槛时，梁帝忽然叫住了他。
“顾简，从即日起，朕任你为大理寺少卿，跟初虞同级，负责协助大理寺正卿审案查案等专项工作。”
“啊？”
“啊什么啊，朕赏罚分明，有功者不赏难免会遭人诟病，就这样决定了，明日到大理寺上任，去找大理寺正卿郑充，他会给你安排。”梁帝沉声道。
“这个...小婿...”顾简有些纠结。
“胆敢拒绝，头给你拧下来当夜壶踢！”梁帝瞪了他一眼。
顾简连忙垂头应道：“小婿不敢，明日便去大理寺应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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