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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州向杨拱的方向又迈进一步，面露焦急的关照道：“杨公子他怎么样了？”
杨建瞪了顾云州一眼，又暗中用力推了推杨拱。
只见杨拱咂了咂嘴，一下抱住杨建的手臂，嘴角露出放肆的笑容：“锦娘……呵呵……宝贝儿，快让我亲一口……”
杨建尴尬的不停抽手，却由于整条手臂被杨拱沉重的肚子压住，怎么都抽不出。
此时顾云州就站在一旁，距离很近，肯定是什么都听见了。
杨建脸上有点发烧。
为了缓解尴尬，杨建狠狠的拧了一下杨拱的胳膊，终于在杨拱痛苦的一声呻吟中，将手臂抽了回来。
谁知道，刚抽回来，杨拱就来了一句：“沈未，你他妈挨千刀的，别跑！”，说罢，一胳膊肘抡圆了揍了上来。
顾云州默默向后退了一步，以防误伤。
这一胳膊肘，不偏不倚，刚好怼在了杨建的脸上。
打得他鼻血喷溅而出。
杨建气的七窍生烟，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挥拳揍在杨拱脸上，差点榨出油来。
“给老子起来！做你姥姥的春梦！”
听到杨建一个知州这么骂人，而且使用的骂人词汇居然是他夫人的母亲，躲在巷子里墙根儿下的沈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别人听见。
这时，杨拱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梦方醒。
懵懂的叫了声：“爹……您怎么在这？”
“你……你……你被女人迷了心窍了是不是，在这当街睡觉做春梦给你老子我丢人！”杨建指着杨拱的眉心，那语气像是恨不得从没生过这个儿子。
神奇的是，这时候，杨拱的仆从也纷纷醒了。
他们身上处处是伤，疼的要命，叽里哇啦的辱骂着站起来，往杨拱的车边围拢。
为首的显然神智还不甚清楚，晃晃悠悠的走到杨拱车边，拱了拱手：“公子，还……追不追……锦娘了？”
杨建一脚将那人踹到了一边：“滚！”
那人一惊，瞬间清醒，本想反击，一看清是杨建，屁滚尿流的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这时顾云州“不合时宜”的绕到杨建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杨建气呼呼的说：“顾大人，可有话要说！”
“这个……杨大人，顾某只是想问，明日我还要不要公堂审案，替公子讨回个公道……”
杨建右脚猛地向车轮一踢，低声咆哮道：“顾大人，你是不是想让我儿被天下耻笑？”
“不敢不敢，顾某绝无此意，”顾云州以一副恭敬的姿态问道，“那杨大人的意思是……”
“明日天亮之前我会把这里收拾好，不会留下痕迹，”杨建老谋深算的威胁道，“但是这件事明日若是被传了出去，顾大人，你和我，没人会有好日子过。”
顾云州上道的点点头：“杨兄放心便是，这事权当从未发生。”
杨建带着杨拱和一众下人一起灰溜溜的离开，连拉带拽的回了如悦客栈。
沈未躲在墙根下，只等着人都走干净了，他才将手从嘴上拿开。
方才一直憋着笑，这会儿他终于笑出了声音。
这时，一双灰色的靴子正正当当的停在沈未面前。
那个黑色的影子将他整个遮挡在墙角处。
沈未心里一凉，笑声瞬间消失。
“顾……顾伯伯……”沈未摸着后脑勺后背蹭着墙根站了起来，恨不得直接转个身钻进去。
顾云州依然是那副和煦的表情，他一向如此，大多数都是这种欣然的状态。
沈未见他这幅神情，就知道大概率他没生气。
索性便又大胆的笑了出来，说道：“杨拱可真是他爹的好大儿，哈哈哈……”
顾云州的眼底终于也划过一抹笑意。
可是慢慢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担忧。
沈未收敛了笑容，低低的问：“您怎么不说话？这件事会影响到您的仕途吗？”
仕途？顾云州听乐了。这话难得听着像个孩子说的。
他对巷子口挥了挥手，贴身小厮七宝便蹭蹭跑过来。
他悄声吩咐七宝几句之后，七宝重重的点点头。
随后，七宝坐上了顾云州的车架，一行人缓缓朝着县令府正门而去。
沈未目送大队离去，抬起眸子看着顾云州，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但只是喉结动了动，没说什么。
顾云州看了看他，像是心知肚明的说道：“让七宝扮成我，从前门回府，省的府中多嚼口舌。”
沈未对他猜测人心的能力，早就见怪不怪，也十分佩服。
只不过一个小小县令，能力出众，却像是被遗忘了一样，从不被提拔。
这是沈未一直没想通的。
“顾伯伯，您方才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沈未问道。
顾云州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一起往县令府的后门走。
在这条安静的窄巷里，他边走边问：“未儿，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沈未很惊讶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顾伯伯，我才五岁，我……”
“回答我。”顾云州显然异常认真。
沈未看着自己的脚从土地上抬起，又落下，再抬起，又落下……
直到走到后门的门口，见到那朱红漆的小门，沈未才深吸一口气，说道：“一个自由的人。”
顾云州凝神看着沈未，表情中露出几分苦涩，喉结滚动，半天才用有些喑哑的嗓音说了两个字：“是吗？”
沈未点点头。毫无疑问。
顾云州没再答话，推了门让沈未先进，自己在后面进来将门又细细的关起来。
沈未不太习惯这种沉默：“顾伯伯，我究竟是不是说错话，或者做错事了？”
顾云州立即摇摇头，微笑中的苦涩却并未褪去：“没有。”
沈未“哦”了一声，有些失落。
他耷拉着脑袋往自己院子里走。
顾云州叫了他一声：“未儿。”
“怎么了？”
“方才慧能大师是不是来过？”
沈未惊喜道：“您看出来了？是的，而且他还给您带了好酒。”
顾云州眼中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看来，我又有好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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