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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喘着粗气说：“顾伯伯，内卫，内卫又来人了。他们在栊翠居二楼闹事，结果碰到云来。现在他们都被云来打晕过去了，您可能得快点派人处理一下。”
顾云州听到内卫又来了，本并无意外的神色，听到云来两个字，不由得捏住沈未肩膀。
“内卫碰到云来？”顾云州问道。
忽然，他眼神一凛：“你说的这个云来，他长什么样子？”
沈未顺了口气，描述道：“他骨瘦如柴，下巴上有一道疤，穿着淡蓝色的布衣，戴一顶草帽。”
顾云州先是发愣，而后捏着沈未肩膀的那只手力道不由得加重。
过了几秒，他松开沈未，转过身，喃喃自语：“没死……真的没死吗……”
念了半晌，他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哈哈……他没死……哈哈哈……怎么会没死呢……太好了太好了……”
“小未，他在哪，我要见他！”顾云州竟然满脸喜色。
“他走了。”
“走了？”
“嗯……”沈未点点头。
他并没有提到两年后云来会来找自己，一来毕竟他当时喝了那么多酒，这话也不一定没那么靠谱，二来顾云州和云来到底什么关系还没有搞清楚。
“诶呀顾伯伯，”沈未拉住他，“内卫威胁要杀了栊翠居所有食客，这会儿它们都在栊翠居晕着呢，万一内卫醒了，估计大家还要遭殃，不能幸免于难！您快去吧！”
顾云州似乎好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一把将沈未揽在怀里：“诶，诶，我这就去。”
沈未跟着顾云州和衙役赶回去的时候，还没人醒过来。
顾云州找了一辆拉粪的牛车，车身宽敞。
他让属下把两名内卫和手下几十名官兵都装在牛车里。
然后塞给车夫一些钱，又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让人走了。
与平日温和的笑容不同，此刻他脸上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意。
沈未好奇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顾伯伯，您跟车夫说什么？”
顾云州低头摸了摸沈未的发顶：“我让他把车拉进青城湖，然后将牛单独牵回来。”
“扰我百姓，总要给些惩戒。”
他又叹息一声：“可惜不能杀他们。”
沈未问：“为什么？他们随便杀人，不算是违背国法吗？”
顾云州点点头：“小未，你说得对，他们违背了国法。可惜内卫是一群特殊的存在。皇室单独指示他们完成一些使命，就意味着给了他们独有的特权。”
“既然要拥有内卫绝对的忠诚，许多事情，皇室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未撇了撇嘴角：“若是顾伯伯您将他们抓起来会怎么样呢？”
顾云州无奈的笑了笑：“那是自取其祸。”
“可是……被拉走的那一车人里，有一名官兵应该是死了……还有一些伤了……”沈未回想起方才栊翠居的一幕，支吾道。
顾云州安慰道：“我看到了，别担心。只要那两名内卫还活着，我们就不会有事。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件极丢脸的事情，只要我不递折子，他们是不会自己向外宣扬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小未，那两名内卫隶属伤门，伤门本立为查案，这些年更多是用来赐死有罪的臣民。”
“我想，这个时候来到青城县，他们应该是来惩处重罪犯的。”
“这事关系极大，我不能插手。”
顾云州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出最残酷的话。
惩处重犯这四个字，基本意味着是来拉走或者处死死刑犯的。
沈未惊讶的说：“是来惩处……谁的？”
顾云州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缓缓的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就是五味斋从上到下，所有人。”
沈未不敢确定所听到的，确认道：“五味斋？就是杨建亲戚家那个糕饼铺子？”。
顾云州应了一声：“就是那个五味斋。”。
次日，在青城湖里差点泡发了的内卫和还活着的官兵，怒气冲冲的回了青城县城。
他们稀里糊涂的醒在湖里，一身狼藉，却完全不知道迁怒于谁。
昨日他们晕倒之前，只记得一名书生和一道剑光，其他的什么也没看见。
最后，只好将一腔怒火洒在执行任务的对象上。
他们拿出一道圣旨，在五味斋门外宣读，以公示民众。
虽然看几个人狼狈的模样，没人愿意相信他们是皇家特使，可当他们掏出那副龙纹圣旨的时候，无人不低眉顺眼。
沈未也躲在人群中。
心里五味杂陈。
圣旨曰：“五味斋人心叵测，其所做糕点含有剧毒，五皇子误食之，以至身陨。五皇子生性纯良，年方七岁有余，何罪之有？遭此劫难，朕痛心疾首。所罪者，唯五味斋也。其心可鄙，罪不容诛，特下此旨，赐死全体五味斋人员，不可放过一人。五味斋从此摘牌，世间再无此黑商。”
在场所有围观人员全部倒吸一口冷气。
一家风光一时的店铺，居然就这么被毁灭的干干净净。
只有沈未知道，这是从杨拱的出现就注定的结局。
昨日顾云州与他一番讲述，竟然将这事的结局猜的分毫不差。
他的指甲扣着掌心，看五味斋从小厮到管事的一一被毫无怜悯的当众带走。
生在现代社会的他，心理上其实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刑罚。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五味斋的糕点有毒，又不是他们的错。
五味斋的糕点落在五皇子的嘴里，就更不是他们的错了。
若顾云州推断的没错，这一切不过是皇家斗争的牺牲罢了。
按照顾云州的说法，一切都得从太后说起。
太后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
权力争夺中，皇上害死了太后的亲生儿子。
所以太后一直伺机报复。
这次寒食节大庆，对外宣称是征集全国各地糕点，实则是遮掩她的动机。
对外征集糕点，皇上当初是点头同意了的，所以就算怀疑或者处罚，自然怪不到太后身上。
太后本也无心针对五味斋，而且连名字都没关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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