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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沈未这样的人，我确是第一次瞧见。”
“稀奇！”
两个人借着酒意，忘记了顾忌。
曹参军说：“你说你一个小孩儿，怎么又能打、又能说、还精于用兵之道……你是不是，那天上的神仙下凡，借了个小孩儿的躯壳？”
“哈哈，你说对了！我呀，有个老灵魂。”沈未笑闹着回道。
曹颐爽正色道：“小未，这次全部能打胜仗，全赖你出的主意，白将军他轻视文人，没能给你求来赏赐，实在是对不住你。”
“淮西王赏我的，你全都拿去！”
沈未一愣：“老曹，说什么呢！你自己留着吧，我可不稀罕要拿些金银。我是青城县一家公司的股东，公司懂不懂……算了，反正也跟你们古代人解释不明白。”
“总之，我可比你有钱多了。”沈未打了个酒嗝说道。
“哟，胡说不胡说我姑且不论，但这世上有钱人多了，人家怎么都想要更多的钱呢？偏你沈未公子既不要钱，也不要名，那你想要什么呀？”曹颐爽将手搭在沈未肩膀上问。
沈未伸出一根手指，在曹颐爽面前晃了晃。
曹颐爽不解。
沈未道：“一个老头。”
“要一个老头？这什么古怪爱好？”
沈未摇摇头，难得认真的说：“我要好好活到老。成为一个老头。”
曹颐爽先是觉得好笑，过了两秒不由的沉默下来，心上似乎被什么压了一下。
好好活着，活到白发苍苍。
说来简单，实际上是件多么难以实现的事情啊。
这世道生杀予夺都握在别人手里，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入万丈深渊。
想当初宫栋从路边把自己捡回去的时候，他那和善的笑容还历历在目，如今就已尸骨全无。
一阵凉风吹来，茉莉花清爽的香气起了解酒的功能，让二人微醺的醉意稍微消退。
沈未挑挑眉：“曹参军，我跟你说说我内公司，额，生意吧，跟你讲讲我们都卖什么好吃的。嘿嘿。”
曹颐爽表示随便你小子吹牛。
沈未也无所谓他信不信，聊起了张记饼铺的事情。
总之上面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被汇报给了淮西王。
他斜倚帐中，手握本经书，眼睛却没在看上面的字。
“这个沈未，究竟跟的是顾云州那老家伙……瑾儿今年倒是不怎么念着他，可每年三月，总要去被绑架的房子里走走……”
“可顾云州不曾经商啊……沈未……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淮西王索性放下经书，从一旁扯了件大氅披上，踱到门口：“来人。”
十日后。
钱生拿着一沓子巨大的纸卷成喇叭状，对下面几十万官兵宣布兵部新到的条文。
其中一条写着，军队当成立内部擢拔制度，定期举行文、武以及各项技能的竞赛，胜者应得到适当擢升。
为了响应兵部号召，白廷贯命令全体官兵参加竞赛。
赛分两类，一武一文，武比打猎、射箭、骑术、武功，文比作军事主题诗词并谱曲。
沈未躺在床上，全身心的愁得慌。
也不知道白廷贯犯了什么病，他命令军队全体文武官员必须参加所有项目。
也就是说连曹参军和主簿等都要参加武的项目，死伤自负。
他还特意强调，军中全体人员，包括太学生必须参加。
什么叫包括太学生，那不跟点名道姓说他沈未一定要去是一个意思吗？
沈未觉得不理解，他跟这个白廷贯果然犯冲。
不过能怎么办呢，身在人家军营，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参加。
第一项就比打猎。
沈未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对打猎这么血腥的事情，他完全下不去手。
第一项比拼，以沈未排名全军倒数第一结束。
白廷贯当着淮西王的面将他的名字翻来覆去拎出来好一顿嘲笑。
但是到了射箭，沈未就成了赛场上一道奇葩的光。
箭靶离着人三十米，很多力气比较小的士兵都射不中靶子，所以飞快的淘汰了许多人。
大家看到一个身高才到自己腰部的小孩儿拿起比自己还高的弓时，都笑得前仰后合。
甚至一开始，左右心肠好的士兵，还上前帮忙，想帮他拿稳弓箭。
不过只有上来试图帮忙的士兵才知道，他们握住弓的时候，感觉不到自己需要承受一丁点重量，甚至从弓上隐隐的传来一种让人安定的温度。
他们缓缓松开手，几乎是同时间，那箭柄便离弦而去，揉揉眼睛，上面还有淡淡的蓝光。
那箭的速度让他们吃惊，饶是部队里最好的弓箭手，都无法让每一箭都完美的——避开靶心，但不脱靶，刚刚好插在靶子最边缘的地方。
得分，但是是最低分。
沈未比完赛，松了口气，从曹颐爽身边经过的时候，见他气喘吁吁的抹着头上的汗，递给他一杯水。
“曹参军辛苦了。”沈未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曹参军喝了口水，看着沈未那干爽的额头，愕然道：“你一点儿汗都没出？”
沈未敷衍道：“哦，擦干了。”
曹颐爽摇摇头：“我刚刚看你每一箭都刚好落在靶子最边缘。你小子不是又在玩太学那一套吧？”
沈未立即假装无辜的问：“太学那一套？哪一套？”
曹颐爽笑笑：“你自己知道，我说了你也不承认。”
“狩猎你排名倒数第一，可这次你每一箭都有分数，但又不高，一定会排在中等靠后的位置。”
“你成功把自己的名字淹没在众人当中了。”
曹颐爽语气平静的说。
沈未将手臂搭在曹颐爽胳膊上：“老曹，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这是美德。”
果然这一回，白廷贯甚至完全没提沈未，着重表扬了射术精湛的几名士兵和将领。
淮西王坐在观战席位，眯着眼睛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吩咐手下：“把那孩子的射箭结果拿给我看。”
当他看到通篇毫无二致的最低分时，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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