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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容貌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下巴无须，一双三角眼。
来人看到贾琏，有些阴毒的眼神便立马转化为委屈、悲痛的神色，“琏二爷，我差点死在你手中了啊！”
贾琏一把扶起来人，“夏公公，怎么是你老人家啊？”
“你可是从来不出皇宫的，这一次怎么还出了京城了呢？”
来人正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
夏守忠老泪纵横，伏倒在贾琏身上痛哭，“二爷啊，我一辈子也没有出过京城，想着这一趟是给二爷来送差事，是趟肥差，便亲自来了。”
“谁知道呢，落入虎口，差点连性命都掉了。”
贾琏朝元朗使了个眼色，元朗识趣地去了隔壁房间。
既然的确是老相识，总得让夏守忠诉诉苦才行。
不过贾琏也不想让元朗受委屈，便将他支开了。
贾琏拍了拍夏守忠的肩膀，见他哭得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孩子，便宽慰道，“夏公公，你也算福大命大了。”
“前日里有太平会反贼扮成钦差大人，想赚我城门，幸好我们被识破。我手下大将一箭将他射穿。现在江南局势动荡不安，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所以我就下令，这等紧要时候，凡是可疑之人，不肯表明身份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进一个。”
“你看，结果误伤了夏公公。来来来，我给夏公公赔罪了。”
夏守忠听得贾琏这般说，便不好再发作了，只得抹了把眼泪说道，“这太平会反贼也太狡诈了，竟然还敢冒充钦差大人，实在可恶。”
“只是我一趟出来，身上带着机密，不能对外人说起，不见二爷是不能提半分的。所以啊，白白遭了这份罪喽。”
贾琏知道夏守忠是个贪婪的货色，便说道，“夏公公既然来了江南，又遭了这般的罪，我自然不会让夏公公受委屈的。”
“本来我已经准备了几车上好的丝绸，还有积攒的一些金子，准备送到京城里，让贱内转送给夏公公，夏公公既然来了，到时候便一并带回宫去，也算来江南一趟不虚此行，满载而归啊。”
夏守忠这才收起眼泪，脸上露出笑容，“二爷实在太客气了。”
“我这一趟奉的是皇差，为朝廷卖力而已，哪能拿二爷这么多东西呢。”
贾琏夏守忠的手，笑吟吟地说道，“夏公公，当初在京城之时，你就对我们贾家多有帮衬，尤其对我，我能来江南任职，那得多亏夏公公指点提携才能上任的。”
“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夏公公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我怎么能忘本呢？”
夏守忠听了心里极为舒坦，早就忘了被元朗收拾的痛苦，当下顺着贾琏的手坐了下来，“那是二爷有本事啊。”
“而我呢，也只是向来心善，知人善用，给大家提供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
“就像上次二爷来江南任职受阻，我也是多方沟通协调，将一些重要关节打通，才没有让人阻拦二爷的仕途。”
“虽然曲折多了些，还是幸不辱命啊。”
贾琏将一杯茶递给夏守忠，“所以说啊，这亲帮亲，邻帮邻，夏公公就是我的亲人一般。”
“这一次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不过夏公公放心，谁抓了夏公公，我一定砍了他的人头，以儆效尤。”
夏守忠刚要喝茶，听得贾琏这般说，连忙劝阻道，“二爷，这可万万使不得。”
“我来江南，是奉命前来，而且是奉了太子密令，可不能过于招摇。要是为了给我出气，将二爷军中的大将给斩杀了，不仅动了军心，我回去之后，也不好向太子交差啊。”
贾琏说道，“夏公公实在是宅心仁厚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想得这么周全，让我受教了。”
“既然这样，那就饶那人一命，要他将保命的银子折现，给夏公公当做赔礼道歉之物，你看如何？”
夏守忠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折现是最好的。”
贾琏似乎突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夏公公，刚才我要是没有听错的话，你方才提到了‘太子’二字，是不是？”
夏守忠见谈到正事，脸色便庄严了许多，坐直了腰板，“杂家正是奉了太子密令，前来江南的。”
贾琏也收敛笑意，正色说道，“夏公公，我们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有些事情可得说清楚了。”
“皇上春秋鼎盛，还没有立太子之心，又何来太子一说。”
“夏公公，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万万不可乱说啊。”
夏守忠看了一眼贾琏，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贾大人，你如此谨慎，办事滴水不漏，这也正是杂家极力向太子推荐你的原因。办事不靠谱的人，还进不了太子的法眼呢。”
贾琏若有所思，并没有回避夏守忠的眼神，“夏公公，还请明示，太子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宫中当差多年，自然不会乱了规矩，你且先告诉我一声，是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你口中的太子又是哪一位皇子？”
夏守忠此时也不着急了，因为他察觉到真正着急的是贾琏。
要让别人着急起来，自己才更有分量，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才能落到实处。
在宫里这么多年，夏守忠比其他人更懂人心。
他自认为，能拿捏住官场上所有人的心。
进入官场，谁不仰视皇权，谁不想去攀附最高层。
谁不想拿到那张晋升符，谁又不想得到那张保命券。
而这一切，只有一个人能给，那就是现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夏守忠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你问的问题还真多，我一下子都答不过来了。”
“不过我们多年的交情，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瞒你任何事情。”
贾琏从衣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毫无烟火气地放入夏守忠的手中，“还是夏公公照拂我。”
夏守忠感受了一下厚度和宽度，很是满意地说道，“都是自家人，何需这般客气。”
“实不相瞒，皇上突然病重，召集大臣和皇后入宫，口拟圣旨，命二皇子为太子，代理朝政，即日监国。”
贾琏紧紧地盯着夏守忠的眼睛，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夏守忠将贾琏的神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二皇子乃皇后所出，最受皇上宠爱，又出身名门，乃皇家正统。”
“他为储君，上应天理，下顺民心。二爷，你此时上一道奏折，表明支持太子之心，日后便有从龙之功，前途无量啊。”
“你奏折一上，太子便会封你为平南大将军，江南军政事务全权交由你处置。此等荣耀，孙家数代，只出了一个孙立均。现在这份天大的功劳便要落在二爷你手中了。”
贾琏似乎回过神来，缓缓地说了一句，“二皇子为太子，那大皇子呢？”
“皇太后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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