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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雄英并不认可马三福的调查结果。
西凉总督严洪谅曾经是太上皇的亲军近卫，在先帝在位的近二十年时间里累功逐渐升任封疆大吏。
他不可能派子桑夜南来皇宫调查一个早夭的皇子。
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
马三福在庆王府当差四十余年，也是在赵雄英登基后，才跟随赵雄英一起进入皇宫。
皇城深似海！
里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拥有几百年历史的皇城对赵雄英和马三福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想要探查清楚其中一件二三十年前的隐秘并不容易。
这也是赵雄英让凤林书院插手进来的原因。
马三福见赵雄英板起了面孔，赶紧又说道：
“陛下，赵?在出生后不久确实就早夭了。
就连亲王的封号都没有。
名字也是在入殓下葬以后，由太上皇临时所起，知道的人极少。
不过奇怪的是赵?的名字并没有列入宗室。
更奇怪的是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后宫里知道万贵妃诞下一胎双子的人陆续死亡。
慢慢地也就没人再知道这个皇子的存在。”
“嗯！”赵雄英的脸色稍缓，满意地点头。
马三福能查到这些也算是尽心办差了。
赵雄英问道：
“可有查出赵?因何早夭，死后葬在何处？”
马三福躬身禀告：
“奴婢尚未查出赵?的安葬之处，不过据说赵?出生便身患恶疾。
其貌丑陋无比。
吓得接生的女官当场晕厥。
这可能就是太上皇刻意隐瞒赵?其人存在的原因。”
赵雄英端着茶杯，听着马三福的汇报，心中若有所思。
双胞胎，一个正常登基当了皇帝，一个极可能是畸形儿早夭。
这概率也太小了吧！
赵雄英不相信赵?已经死了。
可是这个人隐藏得太深，想要把他找出来并不容易。
毕竟当年的知情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也许可以从其他人的身上入手！
赵雄英问道：
“先皇和赵?的生母是万贵妃？
她此后在宫中可有异动？”
“万贵妃诞下两子就变得体弱多病，三年后薨，并无任何异常，不过……”马三福犹豫了片刻，说道：
“奴婢还有一事，实在看不出与已经死了近三十年的万贵妃有关系，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赵雄英微闭双眼，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在脑子里将所有已知的线索串成一条线。
马三福得了赵雄英的指示，赶紧说道：
“万贵妃出身关中豪门万家。
万家世代经商，几百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被誉为大明首富。
当年太子爷起兵的时候就是暗中得到了万家的钱粮支持。
因此万家在大明立国后成了富甲一方的皇商。
万家的商号名叫‘万聚合’。”
马三福一边禀报，一边小心地留意赵雄英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
“奴婢安插在户部的探子来报，数日前国舅爷从宫里回来以后就跟户部一个名叫温大权的郎中，关起门来在屋里密谈了数个时辰。
随后温大权离开户部衙门，分别去见了万聚合、宝通和丰恒三家皇商在神都的掌柜。
奴婢探查得知……得知国舅爷想以这次从地宫中得到的宝藏为保，向三家皇商借贷一大笔银两。
用以填补亏空。”
张保保果然在搞事情！
赵雄英对这个便宜舅舅深感无语。
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思想居然如此超前。
为了解决财政赤字居然想到了发行国债的方法。
要知道在赵雄英曾经生活的世界，一直到清朝末年，因为签订了太多伤权辱国的条约，需要赔偿大量银两，增加苛捐杂税已经无法满足国库巨额的亏空，才第一次出现公债。
之后的国债才逐渐发展成平衡财政收支的金融手段。
可是在封建王朝，这无疑是国家将亡的预兆。
赵雄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的“凤雏”舅舅让他的亡国进程又往前跨出了一大步。
可是赵雄英想到张保保拿大笔银子修缮皇陵，结果挖出宝藏的事，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赵雄英现在已经不敢再随便相信张保保了。
如果说派马三福监军是因为不知道他此前边军悍将的出生，还算是情有可原，这个张保保就是老天爷派来阻止赵雄英封神的孽障！
张保保要本事没本事，要能力没能力，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中间再抽空数一数白花花的银子。
就这样一个庸才能一举破坏赵雄英的亡国大计，完全就是靠命！
天知道这次会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让本来应该国破家亡的妙招变成使得国运蹭蹭往上窜的昏招。
一想到这里赵雄英就眼皮直跳。
马三福一直在留意赵雄英脸色的变化，赶紧说道：
“陛下，国舅爷接触的万聚合就是万贵妃的娘家！
只是两件事情南辕北辙，也许恰巧都有万聚合的名字出现。
奴婢以为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赵雄英抬手打断马三福的话，站起身来在寝宫中背着手来回走动。
两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得查过以后再做定论。
“万聚合”是赵?的娘舅家，这就算是从神秘莫测的赵?身上抽出来了一条线，这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也许赵雄英就能顺着这条线找到关于赵?的蛛丝马迹。
赵雄英站定，转过身来看着马三福，说道：
“马上查清楚张保保与三大皇商的接触进行到了什么阶段。
朕要出宫，亲自参与此事。
还有，派人给朕盯死三家皇商在神都的所有人。
每个时辰将信息送回东厂汇总分析。
特别是万聚合！
叫你的人瞪大眼睛，朕要知道他们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候拉屎。
就算是睡觉，也要给朕睁开眼睛盯着！”
“奴婢遵命！”马三福见赵雄英如此重视此事，不敢有丝毫怠慢，离开淑庆宫后马上回到东厂，亲自坐镇指挥，布置赵雄英交代的任务。
赵雄英原本想要去永和宫瞧瞧子桑夜南在宗泞面前演的一出什么戏，现在也临时改变了主意，脱下龙袍换上了一件寻常的青衣长衫，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离开皇宫。
发行国债是大事。
做得好，大明朝堂颜面尽失，能为亡国大计添砖加瓦。
赵雄英不相信张保保，得亲自盯上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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