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76章 兖州地区沦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com/最快更新!无广告!

    公元357年正月,蕙心纨质、怀瑜握瑾的褚太后决定不再摄政,由十五岁的司马聃亲政,并下诏曰:“未亡人永归别宫,以终余齿,仰惟家国,故以一言托怀。”

    晋穆帝改年号为升平。

    升平元年六月,长安发生了历史上著名的“云龙门之变”,残暴不仁,荒淫无道的苻生被苻坚、苻法等人囚禁,苻坚称帝。

    继位后,苻坚革除暴政,重用汉族士人王猛等,抑制豪强,鼓励农耕,兴修水利,提倡儒学,兴办教育,怀柔各族,一时间,关中地区民康物阜,如日方升。

    升平元年三月起,慕容燕国继续南北一起扩张,皇帝慕容?y派遣安东将军吴王慕容垂、中军将军慕容虔与护军将军平熙等人,率领八万大军在朔北大破丁零敕勒部,斩杀俘获共十余万人;

    太原王慕容恪、尚书令阳鹜、安乐王慕容臧等率六万大军渡过黄河南下,大败东晋建武将军、兖州刺史桓云,攻陷谯郡、沛县、颍川、汝州等地,跃马淮水,与寿春隔河相望。

    消息传到京师,建康大震!

    “众卿,兖州地区沦陷,鲜卑胡虏猖獗,你们可有何良策?”司马聃虽然已亲政,但多年在褚太后的管教下,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妈宝男,并没有自己执政理念和主见。

    尚书令王述出列道:“启禀陛下,桓云丧失大片国土,数万将士阵亡,致虏猖寇,有负圣恩,应下诏狱论罪。”

    “尚书令大人此言差矣。”

    大家循声望去,一名四旬紫袍文官出列,白面微髯,翩然俊雅,正是桓温在朝廷中的代言人,中领军范汪。

    只见范汪稳步走出,来到丹樨前躬身道:“陛下,汉高祖刘邦屡败于项羽,垓下一战毕其功于一役;今有鲜卑诸葛恪,十战十败于冉闵,而廉台一战全歼魏军,俘获冉闵;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鲜卑胡虏士气正旺,想我大晋难有人匹敌,避其锋芒,建武将军何罪之有?”

    出身于顺阳范氏的范汪一席话,令大家哑口无言,一半是摄于他后面有荆州桓温撑腰,一半确也无以应对。

    王坦之之父王述须发翘起,手指范汪,嘴唇哆嗦道:“范汪,你,你真是一派胡言,我大晋律法,败军之将皆有法可依,桓云就能例外吗?”

    “尚书令大人,此言甚是,但此一时彼一时,慕容鲜卑横扫河北山东两地,所向披靡,若论建武将军之罪,那还有谁敢再率军抵抗鲜卑大军?”范汪不疾不徐道。

    “你……你……”王述怒不可遏,继续道:“桓云材朽行秽,尸位素餐,在谯郡广揽乌合之众,志在足兵,多所枉滥,众皆嗟怨,导致今日之败,你竟然说他无罪,荒谬至极!”

    范汪轻咳一声道:“建武将军大军已退守寿春,正厉兵秣马,当年仆射大人不也是从寿春开始一步步收复失地,驱羌贼于谯郡之外嘛。”

    谢尚见提到了自己,不得不开口说两句了,“尚书令大人,中领军,二位所说都有其道理,鉴于慕容鲜卑兵锋正盛,建武将军虽败,亦有天时地利人和之不可抗拒因素。”

    说罢,他顿了顿,面向太极殿上诸大臣继续道:“建武将军兵败之罪可以不论,但亦不适合再在寿春任职,今江州刺史出缺,我建议调建武将军出任。”

    范汪暗自思忖,江州(今江西省大部)乃大晋百分之六十粮食产地,民熙物阜,如桓云掌江州,那大将军会非常高兴的,这桓云也太不争气了,能争到江州已是几近完美。

    遂躬身向谢尚一揖道:“仆射大人明鉴,此为老成谋国之策也,既不寒淮北将士之心,又能作为警示,一举两得。”

    侍中蔡谟出列道:“仆射大人对寿春人选可有安排?”

    “这有待陛下圣裁。”谢尚把皮球踢给了晋穆帝司马聃。

    冕旒珠帘遮掩下的司马聃皱眉道:“会稽王还有没有事奏禀?”

    “哦……哦,臣无事。”一直心事重重,未发言的司马昱忙躬身答道。

    “此事明日再议,退朝!”说罢,司马聃匆匆起身向屏风后走去。

    出了太极殿,司马聃上了龙辇,侧头对田孜喝道:“去凤寰宫!”

    “是,陛下!”田孜躬身道。

    然后在前面带路,直奔凤寰宫而去。

    来到宫中,宦官宫女纷纷跪倒,司马聃旁若无物,怒气冲冲走了进去。

    “哎呦?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褚蒜子看着这个有些叛逆还有点胆小的儿子,莞尔一笑,问道。

    司马聃来到近前,行了个礼,怒气未消地坐在了褚蒜子旁边,气呼呼地道:“母后,自古道,守江必守淮;现淮北西边的兖州地区尽失,已兵临淮河北岸,与寿春相望;幸亏荀羡在东边徐州还守住了,否则鲜卑人就尽占淮北了。”

    宫女给司马聃奉上蜜汁水和水果糕点,退了下去。

    司马聃喝了口蜜汁水道:“母后,范汪居然说桓云无罪,谢尚举荐他去了江州,那不是朝廷的粮仓嘛,怎能让此等无能之辈去任职?”

    “陛下,你亲政时日不长,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就能从中得出经验来的。”褚蒜子手里把玩着一支玉如意,接着道:“为君之道,忠厚仁恕、宽以待民、任贤用能这是大道。”

    “哎呀,母亲,朕都知道这些,但范汪之言也太可气了,把王述差点当场气的吐血,而且朕也多次接到密奏,里面说桓云在谯郡这些年,招兵买马,扩充军备,连土匪山贼都收入麾下,军纪散漫,令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谢尚的提议是顾全大局,朝廷政局稳定之根本,没有非白即黑,没有你死我活,讲的是利益交换,这一点,前朝司徒王导就做的很好;若非要将桓云定罪,那桓温会不会沿江东下,再次威胁建康?”褚蒜子板起脸来,开始了认真的说教。

    “这……朕倒没有想到,那桓温曾经东下过吗?这不是要造反吗?”司马聃抬头看向褚蒜子道。

    “你都忘了,永和七年,桓温屡次上表北伐被会稽王一一驳回,一怒之下,率五万大军从江陵出发到了武昌。”

    “这个……朕倒是没记得。”

    “没记得也是情理之中,那年你才九岁嘛。”

    “怪不得范汪如此嚣张跋扈,后面有桓温啊。”司马聃说完思考了一会儿又道:“母后,那寿春应该由谁来镇守,这里要是失守了,那鲜卑大军就直接饮马长江,隔岸相望石头城啦。”

    “大臣们是什么意见?”褚蒜子伸出葱白玉手,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喉,问道。

    “谢尚说让朕定,我又问了问会稽王,他说今天没什么事了,我就宣布退朝,再议。”

    “嗯,你做的对,”褚蒜子赞许道:“陛下,凡是决定不了的朝政大事,宁可拖一拖,掌握好了轻重缓急,也不能草率决断,关乎国家无小事。”

    “母后,您有没有什么人选?”

    “有倒是有一个,但他未必肯复出。”

    “哎呀,母后,你快说,我大晋还有能打仗之人吗?有的话,朕亲自去请出来。”司马聃焦急地问。

    “广陵公陈谦。”褚蒜子一字一顿地道。

    司马聃一拍大腿道:“对啊,母后!朕怎么把他给忘的干干净净了?”

    说着,司马聃望向了宫外,继续道:“当年朕记得清清楚楚,他就在这里奋勇杀敌,羌贼无人敢上前。”

    “嗯,陛下,他不但勇猛过人,且通兵法,在淮北屡建奇功,最重要的有一点。”褚蒜子说到这里故意把话题停住了。

    “母后,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司马聃激动地站了起来问道。

    “是他对你和大晋的忠心。”褚蒜子一脸凝重道。

    “嗯,朕记下了。”司马聃点头道。

    “陈谦当年在凤寰宫杀敌,自己府里也正在遭受羌贼围攻,他不顾全家生死,单骑进宫,凭一己之力杀退羌军,如果他不来,你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哦,母后,他父亲好像还战死了。”

    “嗯,所以啊,陛下,你平时要多动些心思,去研究古代帝王的驭下之术,眼下朝廷大臣分了四派。”

    “哦?朕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母后请讲。”

    “我们司马家是一派,北方南渡的名门世族是一派,江南土著豪强望族是一派,还有桓温是一派,这四派各有私心,他们身后都有亲朋好友在朝做官,形成羽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广陵公独树一帜,只效忠于你。”褚蒜子耐心地分析道。

    司马聃点头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褚蒜子道:“母后,明天朝会,朕提议广陵公陈谦都督兖州、徐州、豫州三州诸军事,假节,征北将军,您看如何?”

    “可行!”褚蒜子点头郑重地道:“但是他还能不能出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朕说了,朕要亲自去请,他还能不出吗?”

    “他已经灰心了,四年前被构陷入狱,此等忠义之臣饱受酷刑……”说着,褚蒜子神情暗淡下来。

    “朕就独断一回,从家里把他拖出来。”

    “噗……”褚蒜子一下子被他逗乐了,“傻儿子,你别亲自去,从前刘备有三顾茅庐,你让谢尚先去,如果不行,再让会稽王和武陵王去,还不行的话,你再出马也不迟。”

    “嗯,儿臣记下了,”司马聃说完,又开始犹豫起来,支吾道:“只不过,只不过,会不会让朝中大臣暗中耻笑,有些丢人啊,母后。”

    “聃儿!”褚蒜子峨眉蹙起,语气严厉起来,“你从小跟随母后和孙绰学习经史诗词,难道忘了先朝永嘉五年的怀帝,建兴五年的愍帝,他们是受了什么样的辱吗?你还怕请一个忠臣出山丢人?”

    看着褚蒜子生气了,司马聃忙站起身来躬身嗫喏道:“儿臣错了,儿臣记得,二位先帝在匈奴汉国受尽刘聪的侮辱。”

    褚蒜子杏仁眼盯着司马聃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唉,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怎么措辞吧,别有太多顾虑,”接着话锋一转,又加重了语气道:“你记住,自你亲政那一日起,你就是这大晋的第一人!”

    望着司马聃出去的背影,褚蒜子摇了摇头,这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毫无主见,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一代明君啊?

    昆明湖畔,杏花春雨,如丝如缕,淅淅沥沥。

    柳树旁,拴着两匹马,仿佛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打着响鼻。

    后面是数楹茅屋,坐落在桑、榆、槿、柘、柳树中,时隐时现。

    西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茅屋房舍上炊烟袅袅,令这一切笼罩着一层薄雾,不时有几只黄鹂“啾啾啾”地飞过,打破了这宁静的天地。

    湖中,雨点就像一个个调皮的精灵,在一池春水上跳着舞。

    两个身穿蓑衣的人坐在岸边盘腿垂钓,聚精会神,

    “当年我在中垒将军温峤手下任平南参军,随他一起去宣城太守桓彝家作客。”

    “哦?温峤当年是不是辅佐闻鸡起舞、枕戈待旦的刘司空。”

    “正是,温峤是刘司空的外甥。”

    “哦……”

    “那天桓彝喝的高兴,命人把自己刚刚满周岁的孩子抱出来,让温峤看看。”

    “后来呢?”

    “温峤一看孩子的模样,马上对桓彝说,此子骨骼清奇,让他哭哭,我听听。”

    “哈哈,还有这样看孩子的嘛。”

    “桓彝当即在孩子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两下,孩子大哭起来,声如洪钟,响彻大堂,温峤不住口地赞道,天降英才,天降英才啊。”

    “这哭声都能判断一个孩子的优劣?”

    “桓彝极其仰慕温峤将军,听他这么一说,当即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做桓温。”

    “啊?哈哈哈……桓温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啊。”

    二人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踏在湖畔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急促地“哒哒哒”声响。

    一名青衫骑者来到湖边,下马后疾步跑到二人身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躬身拱手道:“禀告广陵公,尚书仆射谢尚大人来了府里,说找您有急事。”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