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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78章 晋穆帝司马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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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谣言事件,诏狱之灾,四年以来,陈谦经常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演习老庄、鬼谷、孙子之学。

    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满怀激情壮志的青葱少年,如今蜕变成了一个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青年。

    自己从现代穿越而来,只想着抡起大刀来痛快杀敌,率十万大军横扫中原,学霍去病,学窦宪、学李靖,封狼居胥、饮马瀚海,勒山燕然……

    然而,与他不同时代的这些人,他们身后都有一个主宰天下的不世明君,他却没有。

    现实是他却一头栽进了朝廷各方势力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机关算尽的陷阱里,险些成为一个牺牲品。

    他明明在这四年时间里,天天和陈宝探讨研习兵法,切磋武艺,对于天下大事,通过柏杰,尤其是陈安,可谓是了如指掌。

    伟大的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一生中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陈谦理解的是,人绝不能在同一个错误上,犯上两遍!

    陈谦不想告诉任何人,他在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把自己的筹码攒足,重重的压上一把。

    他熟悉的殷浩不就是这么干的嘛,对了,还有陈郡谢氏的那个谢安,至今未仕,不都是要捞足了政治筹码,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吗?

    要不然,他有个明君。

    要不然,他有自己的至高无上权利。

    否则在这个士族门阀当权,地方割据拥兵的封建社会,他还会继续一败涂地。

    十天来,寿春守将,中军将军周闵的求救表章一天两封,叠在中书监值班房的司马昱案头,令他委实有些头疼,生怕哪一封是寿春失陷的。

    桓云接到调任江州的诏书后,与前面两任,谢尚、陈谦城头北望,赋诗不同。

    据清谈派在谯郡的代言人,抚夷护军顾悦之密报。

    桓云当天立刻收拾在淮北这四年来搜刮的细软,收受的贿赂,整整两大车,匆匆立刻寿春,赴江州上任去了。

    荀羡,他更是了解的,守住徐州地区,已经是他能力范围的极限了。

    去年令他去解救广固段龛,短短七百多里路,他走了几个月,直到广固被慕容恪攻陷,他还没到,畏敌如虎。

    司马昱批示完最后一份公文,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了头,放下毛笔,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少倾,他站起身来,向显阳殿走去。

    步入大殿,司马昱看见司马聃正倚在一张青玉几案旁,对面是跪着的田孜,二人正在玩弹棋,旁边有两个宫女执扇而立,轻轻给他扇着后背。

    见司马昱进来,司马聃笑道:“会稽王来了,你先坐会儿,朕把这盘残棋下完再说。”

    司马昱只得坐在一旁,看着他俩下棋,心道:“慕容鲜卑大军已陈兵淮河北岸,随时都有渡河攻陷寿春的可能,你还在这里有闲心‘手谈’呢。”

    凝神看去,司马聃的局面愈加不利,许多重要的子相继被田孜吃掉。

    但他不甘心失败,频频反扑。

    正杀到难分难解处,田孜忽然有一步走的疏漏了,被司马聃抓住机会,转守为攻,满盘紧逼,田孜也做认真抵挡,经过一番厮杀,最终落败。

    司马聃开心地笑道:“这行军打仗,也应该如棋局,讲究耐心,不言放弃,不断寻找对方破绽,有很大几率转败为胜。”

    司马昱在座中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暗合孙子兵法中的九地篇:乘隙插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当年蜀将黄忠在定军山一役斩杀魏将夏侯渊,就是用的此计,反客为主。”

    司马聃挥手命田孜收拾棋盘,退下。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会稽王,颇有见解,都说你是江南名士之表率,果不其然啊,哈哈哈……”

    又道:“来人,给会稽王奉上茶水。”

    “臣,谢陛下!”

    “会稽王来找朕,有何事奏禀?”

    “禀陛下,寿春急报,鲜卑胡虏日夜操练水军,恐不日南下,中军将军周闵请求增援,臣特来请示,该如何应对?”司马昱躬身道。

    稚气未脱的司马聃皱了皱眉道:“哦,早上朝会不是说了这件事了嘛。”

    “这是刚刚又接到的,形势已然有所变化。”

    忽然,他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在太后面前说的话,玩了几天又忘了此事。

    司马聃曾派谢尚和司马昱、司马??分别去广陵公府两趟了,都没有请动这个陈谦,看来得他亲自去一趟了。

    “会稽王,你观察陈谦现在状况果真是不能带兵出征了吗?”

    “陛下,看着不似以前精神抖擞了,唉,”司马昱叹了口气,继续道:“在诏狱受酷刑达十五天之久,若是普通人,心智脆弱,恐其一生都会遭受影响”

    司马聃思忖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挥手道:“这样,会稽王,正好你也在这里,你随朕一起去广陵公府,朕要亲自去看看他。”

    “这……这恐有不妥啊,从无先例,陛下。”司马昱心中一惊,慌忙阻拦道。

    “没什么不妥,既是忠臣良将,又是朝廷用人之际,朕意已决!”司马聃毋庸置疑地果断道。

    司马昱心中暗暗诧异,这小孩子今天怎么做事如此果决,不像他啊,是什么高人指点他了?

    忙躬身道:“臣,遵旨。”

    司马聃吩咐田孜道:“你去安排一下,朕要出宫,去广陵公府!”

    “臣遵旨!”田孜扯着公鸭嗓子喊道,然后又低声问:“要不要先通知广陵公府准备接驾?”

    “不必,通知他的话,府里不知要忙乱成什么样子。”司马聃挥手道。

    田孜躬身领命,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残阳夕照,朱赤丹彤,朱雀桥边,乌衣巷中。

    黑楣飞檐,青棂白橹,绿阶石道,苔痕历历,野草戚戚。

    此时正是百姓去草市购买晚餐食材的时候,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忽然,有急促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百姓们不知所以,纷纷让开了巷子中心的青石板路。

    只见一队金盔金甲的禁卫军从远处驰来,最前面一匹白马上端坐一名年轻将领,英俊威武,美如冠玉,他大喊道:“陛下出巡,所有人等,迎接圣驾,原地跪拜,不得走动!”

    纷纷扰扰的人流忽然安静下来,巷子中变得落针可闻。

    人们站立当场,不敢再动,随后齐齐匍匐在地,个个面容肃穆,彼此都能听到他人的喘

    息声。

    有一老者低沉的叹息道:“唉,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陛下龙颜,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得见,光宗耀祖啊。”

    另有一中年妇人脆声反驳道:“你还见龙颜呢,我连龙辇都没见过,陛下什么时候出宫来到过市井中?”

    一小孩儿手指前方童稚地尖声道:“娘,娘,龙辇来了,好大啊……”

    妇人一把按住他低语斥道:“快跪下,小崽子,低头……”

    陈谦正在中堂上和母亲、司马熙雯、荷香、鲁秀、陈宝一起说话,聊着趁天还不热,带母亲回趟东阳老家,只听外面磬号悠扬,鼓乐齐鸣,由远至近。

    大家一开始不以为意,还以为谁家有什么喜事,但见多识广,冰雪聪明的司马熙雯忽然醒悟,惊呼道:“夫……夫君,快,快,圣驾到了!”

    “不能吧……”陈谦一时间不太敢相信。

    苗薇仔细听了听,点头道:“像是天子卤簿鼓吹的声音——”

    还没说完,只见一名家人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躬身道:“禀广……广陵公,圣……圣驾到了,快……快到门口了……”

    陈谦心中一惊,忙站起身来,整理衣衫,吩咐丫鬟们道:“快,快清扫整理一下,中堂,母亲、夫人,我去接驾了。”

    说罢,陈谦跑向府门外。

    出了大门,定睛一看,顿时呆住了。

    这场面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乌衣巷中百姓黑压压跪了一片,每隔五步有禁卫军站立守卫,看着府门口一员英姿飒爽的白马禁卫军将领,有些面善,仔细一看认得,这不是执金吾杨?缙诼铮

    陈谦低声疾呼道:“?缙冢?缙冢?猓?馐恰??

    杨?缙谠诼砩陷付?恍Γ??淼陀锏溃骸肮懔旯??ゼ莸搅耍?烊ソ蛹莅伞!

    陈谦嘟囔了一句,“你小子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

    “唉,我也是临时接到的诏命。”杨?缙谖弈蔚氐馈

    陈谦再次整理衣衫,小跑着来到府门口的巷子正中间,撩衣跪倒,匍匐在地。

    少倾,只见两边各有二十四名禁卫军在马上手举青龙、白虎旗依次从陈谦身边经过。

    再后面又有一队禁卫军手持金瓜、金钺、宝顶、旗幡、黄麾、绛麾、玄武幢等仪仗来到广陵公府门前站立。

    中间,司马聃的玉辂由太仆卿亲自驾驭,徐徐而来。

    由于后面鼓吹乐队声音太大,陈谦不得不提高嗓门大声喊道:“臣,广陵公陈谦,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辂停在离陈谦一丈之地停下,由宦官将一个黄澄澄的脚踏放在玉辂旁,只见田孜从里面出来,挑起帘子。

    司马聃在鼓乐声中,昂首从里面走了下来,头戴冕旒珠帘,身穿紫色龙袍。

    夕阳余晖洒在司马聃身上,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渗透了过来,金陵王气陡然间勃发,端的是金昭玉粹的天家威仪!

    此时,鼓吹乐队的声音渐渐止住,陈谦这是第一次在巷子中迎接圣驾,心中暗暗自责,刚才是不是喊的早了些?

    只得再次抬起身子,叩首高呼道:“臣,广陵公陈谦,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巷子中成千上万的百姓一起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声势震天,惊得乌衣巷中的喜鹊、燕子扑簌簌地飞向空中。

    这时,司马昱下马,从后面走过来,跟在了司马聃的身后,二人一起来到陈谦面前。

    司马聃站直身子,抬手一挥,带着少年未变声的嗓音,有些嘶哑道:“广陵公,快快请起。”

    “臣,谢过陛下!臣有失远迎,还乞陛下恕罪!”陈谦边说边站起身来。

    “恕你无罪,朕本来就是一时性起,一个时辰前刚刚决定要来的。”司马聃朗声道。

    “额……额,臣……臣……”陈谦一声有些不知所措。

    要知道,皇帝亲自驾幸,那是无上荣耀,盖史上名臣,也没有几个能遇到的。

    司马昱低声提醒道:“还不快请陛下入府。”

    “臣,恭请陛下入府。”陈谦恍然道。

    说罢,陈谦躬身在前引路,司马聃负手迈着四方步,跟着走了进去。

    后面跟着司马昱、田孜,以及几名宦官和禁卫军数十人,呼啦啦的前呼后拥进了府门。

    过了前院,走入中院,苗薇和司马熙雯,以及府上诸人齐齐跪了一片。

    “臣妾苗薇。”

    “臣妾司马熙雯。”

    “恭迎圣驾,陛下,万岁万万岁!”

    司马聃快走了两步,来到苗薇身前,亲自搀扶起苗薇,温言笑道:“老夫人,您何必多礼,朕不请自来,是否太过唐突啊?”

    “陛下圣驾光临寒舍,臣妾不胜荣幸,蓬荜生辉,光耀门楣。”苗薇站起身来,委实有些激动地道。

    “这是广陵公夫人吧,快快请起,听说已身怀六甲,不要行此大礼。”司马聃又看向旁边的司马熙雯道。

    “臣妾谢过陛下,今日有幸得见龙颜,不胜惶恐,还乞恕罪。”司马熙雯在荷香和鲁秀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道。

    陈谦在一旁躬身道:“陛下一路辛劳,请里面坐。”

    “嗯,广陵公府倒是别有一番风景啊,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哈哈哈。”司马聃边笑着边随着陈谦步入中堂。

    在中间坐定后,鲁秀落落大方的给司马聃奉上茶水,然后退到下面。

    司马聃觉得此女仪态万方,既懂得宫内礼仪规矩,又与他整天耳然目睹的宫女样貌不同,虽近中年,别有风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随后,司马聃对司马昱低语道:“会稽王,可令老夫人和广陵公夫人等退下歇息,留田孜和你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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