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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海离西京也不远了，张乘晚和张自在父子以及李贞忙着布置西京的城防，反倒是之前的主要谋划人方毅闲了下来。
方毅独自骑着一匹马回到了老家户部尚书府。
进门之后，方毅这才惊讶的发现府内居然一片狼藉，似乎被什么人洗劫了，几个家丁正在清理着府院。
“公子！”
“公子回来啦！”
几个家丁看到方毅回来了，不由得大喜过望，纷纷奔走相告。
方毅看着稍显残败的府苑，目光所及，竟然还有不少地方有血迹。
方毅不由得怒了：“这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哼……还不是拜你所赐？我们的驸马爷！李爽逃离西京之前劫掠屠戮了这里，要不是我在离开西京之前就安排好了，这家里恐无人生还，而且你现在也会穿着丧服给我守灵！”
就在此时，方信自己右手拎着一桶水，左手拎着一个木瓢走了出来。
方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极其冰冷，似乎一点都不欢迎方毅回家。
方毅这才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来是李爽逃离西京前派人或者说亲自带人来自己家里狠狠地屠掠了一番。
这也难怪方信没有给自己好脸色了，正是因为自己算计了李爽，李爽才把满腔怒火倾泻到家中这些无辜的下人身上。
“爹！我来我来！”
方毅快步跑到方信身边接过水桶和瓢，随后用瓢舀了一瓢水冲刷着院子里的血迹。
方信看着方毅的背影，又是欣慰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腔埋怨最终化成一声叹息声。
“唉……”
“爹……”方毅回过头看着方信，“在东都……谢了……”
“早知道会有这种下场，就不应该帮你的！”
方信面无表情的拒绝了方毅的答谢。
“爹！”方毅一脸无奈的放下水桶把手搭在了方信的肩膀上，“我们是父子，不是仇人，没必要这样说话嘛……再说了，我们这一次成功了……”
“你觉得你们成功了吗？”
“难道这还不算成功吗？”
“想要彻底掌控一个国家，兵权！这是至关重要的！你们手底下现在就一万人不到，别说李四海和李昊，就算是江西州的赵家，也不是你们打得过的！一旦李爽获得赵家帮助，卷土重来，你们该不会以为这一万人能够挡得住吧？”
方信看到陷入沉默之中的方毅，不由得更生气了：“还是说你们会觉得其他有兵权的人会起兵勤王？来西京帮助你们击败李爽？你觉得有可能吗？现在举国上下为什么几乎所有的文武大臣保持沉默？你们该不会以为沉默等于支持吧？天真！愚昧！无知！”
“人家沉默，只是在观望！一旦李爽卷土重来，他们不但不会起兵勤王，甚至会落井下石！人都会有私心，他们观望，只是为了谋取私利的最大化！懂吗？”
“爹教训的是！是孩儿想简单了！”
方毅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一刻，方毅隐隐明白了为什么方信贪污多年仕途还能够如此顺利，爬到了户部尚书这个位置。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太有政治头脑了！
方毅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方信不想靠权力太近，担心被权利斗争殃及到了，官职远不止户部尚书！
自己一个自认为熟读史书的穿越者，跟老谋深算的古代人方信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屁孩。
“须知……权力能够使人迷失！不单单是本性，就连眼界也会被迷失！这也是爹为什么一直不赞成你这桩婚事的原因啊！爬得越高，摔得更惨！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被女帝鸩杀的国公还少吗？孩子啊……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啊……”
方信又是重重的叹着气，轻轻地拍着方毅的右臂。
“可是……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孩儿可以选择的余地……而且……就算是让孩儿来选，孩儿也不后悔！孩儿相信，令月绝对不会负孩儿的！”
“呵呵……你开心就好！”
方信摇了摇头，不再和方毅辩驳。
“爹，那现在该怎么办？”
方信静静地看着方毅，好一会儿才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也罢……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爹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当务之急，是要取得李四海坚定地真实的支持！同时，还要重点提防北疆的李昊！最好的办法就是，驱虎吞狼！”
“驱虎吞狼？”方毅微微一怔。
“没错！把李四海这只猛虎赶到江西州，吞掉李爽和赵家这匹饿狼！”
“如何才能够达到驱虎吞狼？”
“李四海，两朝元老，是一个顾全大局忠于国家的人！记住，是忠于国家，而不是忠于君王！按照为父对他的了解，此番他亲率五万军北上，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们！如果你们表现得惊慌失措，他就会对你们失望，可能会考虑帮助李爽或者李昊亦或者其他皇子上位，所以，你们需要表现得处变不惊！”
“最好是等李四海在西京附近扎营后，你，或者你妻子亲自去他大营中见他一面！对于李四海本人，你需要不卑不亢，宠辱不惊，镇定自若，游刃有余，展示你自己的气魄！才能够说服他正式拥护你们！”
“等到他正式拥护你们，就是他表决忠心的时候了，而这个表现忠心的机会，除掉赵家和李爽，再合适不过了！”
“嗯……孩儿知道了……”
方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等到李四海去江西州灭赵家和李爽，你们需要在北方布置重兵防范李昊！谁也不敢保证这个时候的李昊会有什么心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孩儿会安排的！”
“对于原李爽和李哲派系的文武大臣，不宜斩尽杀绝，最好现在不要动他们，维持他们原有的官职和待遇，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人人自危，定会烽烟四起！年轻人，做事情一定要沉住气！来日方长，想要收拾他们，以后的机会多得很！”
“孩儿知道了！”
方信摇了摇头，从方毅手中夺过水瓢，拎着地上的木桶开始冲刷院子里的血迹。
“爹！”方毅忽然跪在了方信的身后，“孩儿一直以来都很骄傲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孩儿以您为荣！”
“哐当”
方信手中的木瓢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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