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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扒拉着自己的十根指头，饶有兴趣：“若是这么算，便是不识数术的黔首也能勉强计算一二。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说着，李世民看向身后的李淳风，问道：“道之，你说这十进制，较之我大唐的十六进制，孰优孰劣？”
但问了半天，也没听到李淳风的回答。
李世民不由的扭过头看去，却见李淳风整个人仿佛被下了定身术一般，愣愣的僵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板。
“妙！”
“妙啊！”
突然，李淳风整个人蹭一下站起来，满脸惊喜万分的手舞足蹈：“太妙了！”
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双手拍掌，整个人彷如陷入了癫狂一般。
“道之？”
看到李淳风如此作态，李世民微微皱眉。
身为朝廷臣子，尽然如此失态。
这家伙是失心疯了？
李世民自然不是在怪罪李淳风，相比大唐朝堂上朝臣争辩之时直接大打出手，区区癫症不过小场面。
李世民皱眉，是在好奇，为何李淳风的反应竟然这么夸张。
不就是一个区区十进制算法吗？
即便借助十根手指来算数，的确有些可取之处，但在李世民眼中，也就不过如此了。
再怎么新奇，也不过应该如此失态啊？
“贤侄，妙啊，这太妙了！”
李淳风的眼中，此时只有黑板上那十个奇怪的符号，压根没听到皇帝的话。
“李道长……这是犯病了？”
李晟见到李淳风刚才的反应，也是被吓了一跳，这厮张牙舞爪的，跟鬼上。身一样。
任谁看见了，都会觉得眼前这人恐怕有什么大病。
“贤侄莫怕，我有办法！”
长孙无忌迅速起身，挡在李晟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李淳风的脸上。
“还不醒来？！”
长孙无忌一巴掌扇出，朝着李淳风当头棒喝一声。
“啊！”
“我明白了！”
李淳风终于醒悟过来，直愣愣的大喊一声。
“你明白什么了？”
长孙无忌问道。
“我明白这些符号是干嘛的了！”
李淳风跑到黑板面前：
“这些符号虽然不是文字，却和文字一般，有读音有语意，可称之为数字！”
“每个数字就是相当于不同数量的算筹。每写下一次符号，就相当于移动一次算筹！”
“这么一来，计算不必用算筹，只需要用数字就能表示。”
“此外，算经上的解题也能化简为繁，计算自然迅速无比！”
“这就是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快，就能计算出结果的原因吧？”
李淳风满脸兴奋，迅速将自己刚才领悟到的内容，手舞足蹈的，一股脑的说出来。
“聪明！”
李晟闻言，报以肯定的点点头，诧异的打量了一下李淳风。
说到底，不管是十进制还是十六进制。
都不过是一种计算方式而已。
如果运用熟练了，十六进制的计算也并不比十进制要快多少。
但之所以十进制能被后世采用。
除了0的奥秘之外，便是这套与十进制配合的数字符号。
这些数字符号，配合不断发展出“+×÷=≈”等一系列计算符号，就可以推导出数学的核心之一的代数！
代数与几何，是数学的两座高峰。
拥有了代数方法，符号数学才算是走入了正轨。
这些东西，李晟尚且的还没讲过。
但只是刚刚略微这么一指点，李淳风就能直接领悟。
自己果然没看错，眼前这道士在数学一途上，很有些天赋异禀。
李晟很是高兴。
没想到竟然被自己在大唐发现了这么一个数学达人。
李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一个文科生，对数学的了解也就止步于初高中数学了，相比一般的大唐人肯定是高出了几层楼。
但真让李晟去钻研数学，自己可没那个本事。
李晟想让数学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走上正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学问，交给真正懂得数学的人，让这帮人去仔细研究。
华夏的数学知识积累相当深厚。
只是一直没能建立起系统的数学逻辑，所以自唐以后的数学发展，一度陷入瓶颈，只能在前人的经验上不断深。入重复，陷入内卷，而缺乏创造力。
而引入数学逻辑的关键，便在于代数和几何。
几何自己只是略知皮毛，辛亏偶然发现了一本《几何原本》的残卷，否则就只能期待系统签到了。
相比之下，代数就简单许多了。
只要将这套阿拉伯数字计算方法传播出去，自有聪明的大唐人能推导并完善。
只是，这个时间或许会很久才能做到。
但万万没想到，老爹的这个道士朋友，竟然有如此数学的天赋！
不愧是整天专业骗人的道士。
果然聪明。
李晟惊奇于李淳风在数学上的天赋，很快将各种数学计算符号、九九乘法表、等式不等式、负数正数自然数小数字……也都一股脑的介绍给对方。
李淳风领悟极快。
越是交流，李淳风对眼前这个小孩子的数学方法，就越是钦佩而惊奇。
往往超人预料，却总能有其妙的效果。
宛如一条躺在水洼里的鲤鱼，走入了汪。洋大海一般。
认真而饥。渴的吸收着这些数学知识。
反而将李世民这个皇帝，直接忘在了脑后。
李世民倒也不生气。
这数学他也不怎么懂，但看到李淳风一脸钦佩而陶醉的神色，也能猜到李晟所言，肯定是十分珍贵的。
李世民越看李晟，越是高兴。
这孩子。
究竟还有多少宝藏，值得自己去发掘？
而坐在一旁的长孙无忌，则全然没去关注李晟在讲什么。
他只是看着皇帝的神色，心中不由心惊。
这神色，宛如老父亲一眼！
以前只是觉得，皇帝对这孩子有些好感。
却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呵护。
当真有了一种老父亲关照儿子的感觉。
这一刻，仿佛眼前的皇帝，并非是那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皇帝陛下。
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父亲。
长孙无忌的眼神，不由眯起来。
这种感觉虽然极其微弱，但落在长孙无忌的心中，却意义非常。
这孩子虽然古怪了些。
但只要皇帝喜欢。
那自己对待这孩子的态度，恐怕要更重视一些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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