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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体味传来，李晟赶紧推开对方。
味儿这么大。
洗澡没用肥皂吧！
哦，这个时代还没肥皂呢，那算了。
“圣旨下来了？”
李晟推开廖木尔，一眼就看到了廖木尔手上的卷轴。
那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卷轴。
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就是圣旨？
不过，想到之前老爹送自己的四门学入学旨意，貌似也是一张普普通的信封。
区别只在于，加盖了皇帝的大印。
“对，终于来了！还是皇帝陛下的亲卫送来的！”
廖木尔满脸惊喜之意，双手捧着手中卷轴，神色狂喜道：“你看，这就是皇帝陛下给我发的圣旨！”
说着，缓缓将圣旨打开。
李晟扫了一眼。
言简意赅，就是说东市有色目人廖木尔，为皇宫印刷百万书册有功，钦赐户籍，编户齐民。
但让李晟诧异的是。
这圣旨的下方，除了皇帝大印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印。
定睛一看，却是中书官印。
显然，这是经过中书省下发的正式文书。
料想这个时候，也没人敢真的假造户籍。
看来是真的圣旨没错了。
“亲爱的晟，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这么快就印刷出一百万册书的！”廖木尔看着手中的圣旨，激动的热泪盈眶，看向李晟的目光不由潸然落泪：“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以后我老廖的命，就是你的了！”
说着，猛然从凳子上跪下，直接朝着李晟连磕三头。
“何必如此，你赶紧起来！”
李晟见状，顿时苦笑不得：“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你自己上心了。”
李晟赶紧让了廖木尔站起来。
廖木尔梗着脖子，说道：“我本不过一个康国蛮夷而已，如今能有幸成为天。朝之人，全是依靠您的提携！按照康国的规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说完，廖木尔又朝李晟再次磕头，然后一下子抱住李晟的鞋面亲吻。
“哎呦，你这也不嫌脏啊？”
女管家小玉在旁见了，顿时一翻白眼。
这种奇奇怪怪礼节，她也时常在来往的西域人那里见到。
身为唐人，却是无法接受。
这种来自古老波斯的跪拜吻脚礼，其实是一种源于宗教仪式，以示对神灵的尊崇，后来被波斯皇帝作为宫廷礼节的一种，实则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向他们的臣仆要求的一种自贬仪式。
但对廖木尔而言，其中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廖木尔以前是奴。隶。
即便在家乡，也是最底层如同泥土般的存在。
何曾能想到的如今，竟然能在天。朝上国的大唐，获得户籍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李晟的帮助对他而言，宛如再生父母一般。
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激，根本不是一般的行为所能表达的。
唯有这种跪拜吻脚礼，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当廖木尔再次抬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李晟看到对方这副模样，一阵无可奈何，赶紧将之拉起来，说道：“老廖，咱们是朋友，没有什么主人不主人的，我们大唐人不兴这套。”
老廖只是连连点头。
却不说话。
显然，这个平日里颇爱计较算账的家伙，也是有认死理的时候。
见状，李晟也懒得再劝，直接扯开话题：“现在你户籍也拿到了，以后怎么打算？继续经营书铺？”
问道生意，廖木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摇头道：“不，我打算离开长安……”
“离开长安？”李晟闻言，诧异不已：“为什么？你不是刚拿到户籍吗？为什么要离开？”
“正是因为有了户籍，所以我才要离开！”
廖木尔龇牙一笑：有了这层身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商队！眼下西域断绝，商队极少，若是我能建立商队，绝对能大赚一笔！到时候，等我攒够了钱，就在长安买一处大宅子，彻底留在长安老死，再也不出去了！”
原来如此。
听到廖木尔的话，李晟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这里可是长安。
长安大，居不易。
有个户籍其实没啥用。
长安乞儿也是随处可见的。
“好，有志气！”
李晟拍拍廖木尔的肩膀，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长安第一个色目大唐人了，难道不打算庆祝一下吗？”
“说得对！”
廖木尔连连点头：“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让那群色目家伙好好看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先取个汉人名字才行！”
李晟哭笑不得：“廖木尔这名字挺好的，为什么非要汉名？”
老廖闻言摇摇头：“那不行，我以后就是是大唐人了！大唐人就该取汉名，我已经不是低贱的康国蛮夷了！”
“我不仅要取汉名，而且还要买一套大宅子，取个汉人媳妇，甚至还要立个祠堂，彻底彻底底当大唐人！”
李晟闻言顿时一呆：“啊？立祠堂？你知道那玩意是干嘛用的吗？”
老廖嘻嘻一笑，朗声道：“当然知道了！那是供奉祖宗牌位，我看人家大户人家都有祠堂。”
李晟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知道，笑道：“那你打算供奉谁？”
老廖朝着圣旨一拱手：“当然是圣旨了！这圣旨就是我家祖宗！”
李晟无语竖大拇指。
老廖说着，赶紧又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给我取个字号。”
字号？
李晟眨眨眼：“你要啥字号？”
廖木尔呵呵一笑，说道：“我已经想好自己的名字的，就叫李狮！但是还缺个子号，人家都有字号，我要没有字号，那不是丢人吗？”
“李狮？你不是姓廖吗的？”
李晟愣了一下。
老廖一翻白眼：“廖木尔那是我的名字，岂能当姓名？传出去让人笑话。”
李晟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这名字，又有何寓意？”
老廖嘿嘿一笑，说道：“我寻思，这大唐最牛逼的姓，就是姓李，皇帝恩赐我户籍，我当然也得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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