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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成也知道马维为巴结窝托，强迫林家嫁女，众人皆知。
在这当口，两人遇刺身亡无论如何，也必须调查林家。
带一干人来到林家大门前，李哲成抬头看着门上披彩挂红，又深觉不是林家所为。
他也了解林方脾气，小心谨慎，甚至唯唯诺诺。
但也只能先例行公事。
李哲成先询问门口值守兵士：“这几日林家有无异常，尤其昨夜？”
兵士摇头：“没有。”
“有无陌生人来过？”李哲成又问。
兵士回答：“前几日来了傻小子，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棒，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李哲成瞪大眼睛：“哦，此人有无异常？”
兵士不假思索回答：“没有，干活都笨手笨脚，连鸡都不会杀。”
李哲成带人步入院内。
嫁妆还摆在院内，门上还挂着红绸，贴着喜字。
林方从堂屋迎出来，拱手施礼：“拜见李大大。”
两人几乎天天见面，彼此熟悉，看到林方，李哲成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林方有如此能耐和胆量，请来高人，杀死窝托和马维。
他压住心中慌乱，还礼说：“林公，一夜之间，窝托将军和马大人相继遇害，城内所有人皆有嫌疑。”
林方叹一口气，拱手说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自从马大人保媒，让小女嫁于窝托将军之时，林家就再无宁日。”
“马大人是非对错，此时不宜讨论，林公，请把家人请到院内。”李哲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模样。
林方挥手，叫来林山，又让林山去把家里人全叫来。
在这当口，李哲成先命差役搜查林家，又问林方：“林公，家中可有陌生人来过？”
林方回答：“除受伤后生之外，再无陌生人。”
“那林公可主动联系过他人？”李哲成又问道。
林方苦笑着说：“李大人，自三日前马大人派兵守在我家门前，我就再没迈出过大门一步。”
“那家人呢？”李哲成继续问道。
林方回答：“只有林山和后生去采买小女嫁妆。”
说话间，林吴氏、林婉儿，还有陈俊成都被林山叫到院内。
林方拱手说：“李大人，到齐了。”
李哲成先看看林吴氏和林婉儿，都是女流之辈，断不可在怀疑范围之内。
尤其林婉儿，还穿着红色嫁衣，苍白脸上仍有哭过痕迹，更显楚楚动人。
李哲成不免哀叹，难怪窝托动了心思，林婉儿确实是绝佳美人，可那厮又是无福之人，说不定正是他的非分之想，才遭此劫难。
罢了，不管这么多了，李哲成挥手说道：“逢此变故，先让林夫人和林小姐回去休息。”
林吴氏和林婉儿向李哲成屈膝行礼，转身回去。
李哲成又看看林山，问道：“昨日去采买嫁妆，都在何处？”
林山一一作答。
“除此之外，有无和陌生人说过话？”李哲成问道。
林山摇摇头：“没有。”
林山已经是糟老头，就是想杀掉窝托和马维，也没这个本事。
李哲成把目光聚焦在陈俊成身上。
“你叫什么，从何而来，来归德做什么？”李哲成厉声问道。
陈俊成心里丝毫不惧怕，因为他知道李哲成没有任何证据和把柄，此时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但必须装作害怕样子。
他学过化妆和表演，不仅能把自己化成楚楚动人美女，也能变成一个老头，今日早上，他故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双眼也变得朦胧。
面对李哲成询问，陈俊成装作很惊恐的样子，颤抖声音回答：“回大人，小的真忘了。”
李哲成歪头打量着陈俊成。
陈俊成双手攥着衣服，低头不看李哲成。
“你什么时候来到林家？”李哲成问道。
陈俊成想了想，回答：“三天前傍晚，当时我迷迷糊糊，是林大叔救了我。”
三天前傍晚？张俭想起了什么。
就在那棵大槐树下，陈俊成被强人打昏后，正是张俭带五名兵士，外出归来。
当时张俭也想救陈俊成，可微薄薪水，妻儿老小都吃不饱饭，哪有能力？
再说，这年头，饿死在路边的人比比皆是，想救也救不过来。
张俭移步到陈俊成身后，看看他的伤势，又看看他背影和身材，确定三天前晌午就是这个年轻人倒在血泊之中。
来到李哲成面前，张俭拱手说：“李大人，小的可以作证，三天前这位年轻人在东城外三里处大槐树下，被打成重伤，当时小的带赵小乙等人路过。”
李哲成也转到陈俊成身后，之见伤口还红肿着，又走到陈俊成身前，让他伸出双手。
李哲成反正看了看，手很细嫩，不像练武之人，手握刀柄木棒久了，都会磨出茧子。再说，如果面前年轻人有杀死窝托和马维本事，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差点被人打死。
可他不知，陈俊成功夫没丢，但手却是本主之手。
搜查林家的兵士和差役也纷纷来报，没有发现异常，连刀剑之物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有兵士跑进院子，向李哲成禀报：“李大人，昨夜南门值守校尉说，城上垛口发现绳子，还有两位兵士被打昏过去。”
“啊？”李哲成惊讶了一声。
张俭立即说道：“李大人，刺客肯定从南城跑了。”
“速去南城！”李哲成大声喊道。
兵士和差役赶紧往外走。
李哲成又转过身来，冲林方说道：“林公，还要委屈您几日，待行书省来人之后，再做决断。”
“林方遵命。”林方拱手说道。
李哲成走后，门口兵士并未撤走，但林方心头轻松很多，不管怎样，小女不会再受窝囊之屈辱。
站在阳光下，他双手合十，心中默念：“这是哪位神仙救了小女，救了林家？待我知道，必定与你重塑金身，一日三拜。”
真神就在面前，但真神却不露相。
不仅如此，陈俊成还走到林方跟前，小声出主意：“林老爷，您为何不给察罕帖木儿大人写一封信？”
“嗯？”林方扭头看着陈俊成，不知道什么意思。
陈俊成小声说：“我听说察罕帖木儿大人应试未中。”
“哦——”林方眼睛渐渐明亮。
对啊，进士去求没有考中进士的人庇护，必然有种惺惺相惜感觉，听说那察罕帖木儿也非邪恶之人。
不管成与不成，至少是一个路子。
林方赞许看了陈俊成一眼，回到书房，酝酿一会，铺纸研墨，将自己资历和事情来龙去脉全写清楚，还请求察罕帖木儿派出精干官吏，彻查此事，以还林家清白。
写好后，交于林山，让他带上二十两银子和六个金元宝，却寻张俭，告知尽快派兵士前往汴梁，务必将信送到察罕帖木儿手中。
这可是林家救命钱。张俭收到后，一两银子也不留，立即派出心腹兄弟，骑快马赶往汴梁。
张俭久在军中，汴梁军营也有故交好友，委托他们，又有银子和金元宝当敲门砖，可尽快把信地交给察罕帖木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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