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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远远地看着，不敢到近前。
时值农历二月中旬，天气渐渐回暖，小草才露尖尖头。此时大部分农人家里再没有什么东西可吃，只能走向旷野，或者到处乞讨。
之前官府还能开仓放粮，开设粥棚，虽然都是稀饭，有的稀的能照出人影，但也能维持基本生命。
现在就连官仓也饿的死老鼠，哪里还能有粮食救济百姓？
若不是饿的急，老人也不敢带着孙子来到兵士们面前乞讨，这纯属是跑到老虎嘴边抢肉吃。
且不说兵士们一般都凶神恶煞，一般都扮演生抢豪夺角色，可就是这一众兵士，也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有兵士骂道：“老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信不信现在就把你扔进锅里煮了！”
“快走吧，我们也没吃的了。”
“滚……”
陈俊成呵斥住兵士，将碗里的干菜汤递给老人：“老人家，给孩子吃吧。”
老人接过碗，又递给孙子，接着又跪倒在陈俊成跟前：“好军爷，您万福，您能不能留下我和孙子，我能干活，我也能开荒种地。”
好么，这还赖上了！
吴老二赶紧走过来，拉起老人：“我说老哥，我们真的也要断粮了。”
“这——”老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陈俊成想了想，对老人说道：“你可以留下，还有，把你乡亲也都叫过来，帮着我们开荒，我们管饭。”
“真的？”老人又噗通跪倒在地。
吴老二赶紧向陈俊成摆手，示意咱们的锅都快揭不开了，这时候您就不要再当大善人。
陈俊成扭脸叫来林狗儿和牛旦：“赶紧备马套车！”
不能再拖延，他必须立即马上向林方借粮。
他又叫来副尉张煦：“你立即着手招募百姓，并组织兵士打猎捕鱼。”
张煦拱手回答：“遵命。”
不多时，马车套好，战马备好。
陈俊成骑上战马，让兵士先行出发，赶往林家庄。
他调转马头，策马先回到城里，来到府衙，快步跑进大堂。
兰云、多哈都在。
现在不止是开荒，兰云接到禀报，已有两个县已开始出现春荒，并伴随大批流民。
如若置之不理，失去生活依赖的饥民，极可能瞬间转为暴民。
粮食逐年减产，今年已经到了极限。
想要避免出现聚集闹事，就必须先解决粮食。
一向标榜为民请命的兰云愁上心头。
此事归李哲成主管，但这家伙觉得棘手，称病在家，也不来府衙上班。
多哈本就没多少头脑，遇上这么大的事，更是一个摆设。
他傻乎乎地看着兰云陷入愁苦之中。
兰云已经张贴告示，让乡绅地主捐出粮食，以度春荒。
那些地主乡绅压根置之不理。
两天时间，只征集到一千斤粮食，对数万饥民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猛然间，看到陈俊成进来，兰云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
林方家中肯定有余粮，但林方已回林家庄，兰云正要亲自前往，希望林方能做出典范，还承诺，如果能拿出五万斤粮食，将免除两年赋税。
兰云想着，不管怎样，只要官府做出样子，给饥民实施几顿粥，就能平息他们心中怨气。
陈俊成也是为了借粮而来，这事必须让兰云知道。
同样是借粮，两人想法又有所不同。
陈俊成是想只供中军开荒之用，而兰云则想着周济饥民，以防出乱子。
但陈俊成给兰云讲过，两人目的和方向又达成一致。
就让饥民参与开荒，用劳动换取粮食，还给他们记下账来，到秋天后，凭纸条来换取粮食。
春种一口，秋收一斗，到了秋天，就能缓解粮荒。
但眼下粮食从何而出？
林方懂大义识大体，心地善良，肯定会出粮食，但远远不够。
陈俊成派林狗儿和牛旦去买粮的事，也传入兰云耳朵。他眨眨眼，问陈俊成：“那马德才也应该有粮食。”
陈俊成差点没乐出来，心想，你不说，我还要说呢。
对付马德才这样的人，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他拱手说道：“是的，将军大人，可惜没买到。”
“这个混账王八——”兰云气红了脸，差点不顾斯文，说出羔子那两个字。
“多哈，你现在就派兵抄了他的家！”兰云又大吼道。
“别，别！”陈俊成摆手说：“将军，如此抄家，恐怕马德才不服，您何不再张贴告示，告知归德所有有粮食人家，凡藏匿者按囤积居奇惩处，凡是捐粮者，可依据所捐粮食多少，给予褒扬。”
兰云听后，点点头：“说的是，无律就无法惩治！”
斟酌一番，兰云挥笔，亲自写了告示草稿：
今青黄不接，数万饥民嗷嗷待哺，从即日起，归德境内禁止粮食买卖，所有存粮应全力救济百姓。捐粮一千石以下者，州府奖励大善之家牌匾一副，秋日归还两倍，捐一千石以上者，秋后归还一倍，免除赋税两年。凡囤积不捐者，抄没家产。
洋洋洒洒写完，兰云吹干纸上墨迹，交于陈俊成。
陈俊成看了一眼，不由竖起大拇指：“将军大人英明，这下饥民看到了，也觉将军已全力以赴，不会再埋怨官府。”
说的在理，兰云不由浑身轻松。
陈俊成又看看兰云，心里暗自琢磨，此人虽说贪慕虚荣，但心地并不坏，而且还有些能力。
到时他若识时务，不仅可以留他性命，还能委任他做一官半职。
还有多哈，此时附近负责军务，还负责治安，其实也不坏，到时也可与兰云一样，留下效力。
时间紧迫，陈俊成也不再多想，辞别兰云，走出府衙。
多哈送出门来。
恰好陈俊成又想起一件事，与多哈耳语一番，转身上马，出东门，直奔林家庄。
林方家确有存粮，但自己家中只有存粮大约两百石，其中二十石是种子。
陈俊成急匆匆赶到林家庄，林狗儿和牛旦带着兵马粮车，也到了。
问明来意，林方表示愿意慷慨解囊。
可就是全部捐出来，也只有一百八十石粮食。
陈俊成又失望地摸头，这也太少，相当于杯水车薪。
林方却胸有成竹：“成儿，跟我在村内走上一趟，还有，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走一趟？
答应一件事？
陈俊成再次摸头。
他不仅心生疑问，也因为饥饿，导致血糖有点低，脸上露出恍惚。
都说穿越不是王公就是贵族，如今他却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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