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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掌柜,你知不知道有人把海天宴周掌柜的闺女给告了?”方师爷说道。
杜掌柜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怎么回事?”
“周掌柜那丫头把一个大男人打成了活成死人,他妻子往县衙递了状纸,案子县令大人已经接了。”方师爷显然很满意杜掌柜的反应。
“那小丫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虎得很,我就知道她早晚要闹出事来。”
杜掌柜嘴里说着,又问道:“小丫头跟那男的有什么过节吗?”
“现在还不好说,”方师爷摇摇头道,“据说那周丫头亲口否认那男的对他有冒犯之处,其他的也不肯说。”
“不过那男的实在伤得重,能不能醒得过来都难说,这伤人罪要是落实了,轻判也要杖一百,三天后上了公堂就轮不着她不说了。”
杜掌柜不禁咋舌。
方师爷又道:“那男的杜掌柜应该也认识,我听说他和你家黄大厨曾比试过厨艺,听说还不落下风。”
“是他?”杜掌柜惊讶道。
他对唐庸的印象十分深刻,也有招揽之意。
但他认定唐庸是海天宴的人,又要顾及好不容易请过来的黄大厨的情面,因此就作罢了。
他实在想不通周小玲怎么会把唐庸打成活死人。
方师爷走后,杜掌柜立刻叫来了几个得力的伙计,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第二日,海天宴酒的掌柜千金把与京师名厨旗鼓相当的少年厨神打成活死人的消息便在城里传开了。
这个时代本就缺少娱乐活动,百姓精神空虚,有这么大一个劲爆消息传出,顿时闹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在揣测其中内幕,就有据称知情人说唐庸见色起意,企图奸淫周小姐,反被周小姐打成重伤；
又有人说唐庸与周小姐私定终身,正在房中缠绵,被周掌柜撞见,一怒之下下了死手；
也有说周掌柜招揽唐庸不成,不愿他投靠至尊食坊,因此动了杀心……
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唐郎中正给唐庸施针治疗,赵婵儿与谢玲珑主仆围成了个半圈,在他身后紧张的张望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施针结束,唐郎中抹了抹额头的细汗。
“唐神医,我相公怎么样?”赵婵儿关切地问道。
唐神医收了针,说道:“他头上的伤正在慢慢复原,性命是绝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他脑内淤血难散,导致血脉不通,经络不畅,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老朽也不敢断言。”
赵儿半晌无言,才道:“辛苦唐神医了。”
唐郎中叹了口气,又道:“我在资县耽搁太久,家中又有俗务,过几日我就得返程回京了。不过后日我还是随你一起去一趟衙门。”
赵婵儿顿时急了,扑通跪下哭道:“唐神医您可不能走,您要走了我相公可怎么办?”
唐郎中扶起赵婵儿,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安慰道:
“老朽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唐小哥能不能醒就看他的造化了。我想唐小哥绝非常人,他一定可以醒过来的。而且我家中也是确有急事,否则在这多待些时日也没什么。”
赵婵儿也知唐郎中对唐庸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不仅悉心治疗,而且连药费诊金都一概不肯收。
虽说他对唐庸也有所求,不过看来他的期望要落空了。
不多时,唐郎中师徒就先行离开。谢玲珑安慰赵婵儿道:“唐大哥是半仙之体,我想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的。”
赵婵儿握了握谢玲的小手,“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谢玲珑又道:“婵儿姐姐,你也不要怪唐爷爷。我听私底下说,唐爷爷有壮年时期曾育有一子,他天资聪颖,十岁便能熟读医案药典,十三岁便能诊病开方,是京师有名的天才少年。”
“却在十四年那年,被一场意外大火烧成了灰烬,唐爷爷的妻子因受不住这打击,也于当天上吊自尽了。他们母子的忌日将近,唐爷爷是必须要赶回去的。”
赵婵儿没料到唐郎中还有这样悲惨的经历,当下也是心有戚戚,悲道:
“看唐神医妙手仁心,超然物外,没想到也是苦命的人。他对我们夫妻恩同再造,我怎么会怪他呢。”
城里的风言风语不多时便传进了周掌柜耳中,衙门的传票也已经送到,责令周小玲两日后过堂应诉,案件审结之前不可出城。
周掌柜心急如焚,心想只要女儿一口咬定唐庸试图对她实施奸淫,再加当时几个人证,想来也不会败诉。
大楚朝刑律比起历朝历代都更为严苛,一旦入罪,不死也得掉成皮,而且这污点终其一生也难洗去。
可是她这宝贝女儿却一直不肯松口,躲在房间里也不肯见人,周掌柜就差没对她跪下了。
到得中午,海天宴酒竟客满为患,不过大部分的来客都只点些最便宜的茶水,慢悠悠地喝着,倒都是来看热闹的。
周掌柜在上巡视了一圈,嘱咐了伙计关门歇业,又回到了周小玲房内。周小玲正躺在床上,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小玲,\"周掌柜坐在床边叹息道,“既然你不愿意将罪责推在唐庸身上,其实还有一条法子,既可以不让你入罪,也可以保你清白,不至于惹人非议。”
“后日到了公堂,你什么话也别说，这个罪让来认,何况我的确亲自动手打了他。我之前不跟你提这话,是因为你毕竟还小,你哥哥他…他又有疯病,我怕我一旦入了狱,又或流放,没人能照顾你们。”
“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你哥哥虽是疯疯癫癫,但你总还是要好好照看他。”
说罢也不再看周小玲,转身往屋外走去,他做了决定,心情反而轻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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