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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烟雨太行之烽火逃兵 > 第1章 三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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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间谍的妙用,中国经典兵书有这样的描述“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孙子兵法.间篇》。

    李有才放下电话,定了定心神,胡义来的一通电话他听懂了。

    “怀表我已经找回来了,但是人我也放了。”——这是表明身份,确定是胡长官。

    李有才沉默,随后:“你……哎呀我天!你居然打电话?就为说这个?”——电话暴露了你我,日本人一定会知道,你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为说这个。我想问问,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部署?你知道多少?”——不,这通电话和今天的战斗有关。

    “又是你啊?我亲姐夫!你别告诉我这回又是你!”——你真烦,我必须卖了你。把你卖给日本人!(李有才的心碎了一地,“亲姐夫”这个词,是同意在梅县做暗桩那天定下的条件,八路要给李有才一次机会,出卖八路而不追究报复的机会。)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那个……我这要先挂电话了,我另找时间给你打回去。你在哪?”——我是笨蛋吗?怎么卖…

    “兴隆镇新军营。要多久?”——地点兴隆镇你们的军营,抓紧时间。

    “你真行!你就作吧!我要去警队,你自己算时间,挂了!”——我可以配合你,警队就挨着宪兵队,路你比我熟,时间快得很。

    李有才心中哀叹!这混蛋的世道。

    他是一个烂赌鬼,卖过祖宗牌位,破家出户。他是一个侦缉狗,一身黑衣黑裤,不忠不义。

    或者是缘分,或者是同样卑微生存的同类,又或者,仅仅是胡义把他当成了人。所以,虽然答应做八路军在梅县的暗线,但那天,李有才不论如何硬要来一次叛变的机会,一个叛变而不被报复的承诺。

    可是事情是不是用反了?现在李有才的心情就像外面的阴雨天一样。纯洁的心啊,碎了一地。

    胡长官啊胡长官!你真是我亲姐夫!这可是你启动告密卖你的信号啊!就一次机会啊!那我以后咋办?

    这都是为啥啊?还打电话联络,以为八路军里的那头熊最坑,都是能人啊!

    李有才匆匆离开侦缉队的院子直奔日本宪兵队。

    没有了往日的洁净仪表,平底皮鞋狠狠的向后甩,故意将泥污甩向?衫后襟,短短的十几分钟的路程。

    他急不仅是因为胡义的催促,更因为对前田大尉的恐惧,神奇的电话啊,那简直就是日本人的顺风耳,恐怕前田把他和胡义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

    李有才疾行如风,直看得路边行人咋舌。开饭店的伙计看到了,以为侦缉队又被人砸了窑。春秀楼的姑娘看到了,感叹李副队毕竟风光已不在,跑得不如往日风骚。宪兵队的值勤岗看到了,都顾不得向轰隆隆驶出宪兵队的军用摩托敬礼,急匆匆冲向宪兵队二楼前田大尉的办公室:“报告,李有才跑来了。”

    李有才站在了前田大尉的办公室门前,整理了仪容,细致的将被雨水打湿沾在额头上的发左右分开。

    前田的门卫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汉奸,这个胆敢觊觎帝国女人的上门狗。卫兵用生硬的汉语说:“进去!”

    上门狗向门卫深深鞠了一躬,脸上还挂着贱贱的微笑,“谢谢。”

    “有才君,怎么回事?又被人追杀。”前田上尉一身戎装正襟危坐,脸上倒是挂着和煦的笑容。

    李有才阴郁的心情更加阴郁了,他猜的没错,前田已经知道了兴隆镇新军营和侦缉队之间的通话,包括通话的每一个字。

    “我来汇报情报,紧急的情报。”

    前田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淡淡的微笑,这是心情渐渐愉悦真正的微笑。

    “有才君,我猜想你要立功了,可是为什么脸上不见喜色呢?说说你的情报?”

    “我的眼线打入了八路内部,刚刚传来急报。”

    “八路内部?羊头计划?”前田大尉提起这个羊头计划就腻歪,这个计划只配写在纸上,扔进垃圾堆。

    “不,不,与羊头计划无关,这是我的人近期潜入了八路。”李有才到了这时还留一手,他自己也分不清是自己赌徒留一手底牌的习惯性,还是单纯留个未来可能挽救胡义的机会?

    “很好,有才君你也很好,继续说”前田眯起眼睛。

    “他借机跟我通了电话”李有才谨慎地组织语言,生怕遗漏内容引发猜忌。

    “怀表我已经找回来了,但是人我也放了。”——怀表是代号,李有才这样解释。

    前田说:“你的怀表给了沈队长。”

    李有才说:“是”

    “你……哎呀我天!你居然打电话?就为说这个?”——你居然找到了电话,有屁快放,李有才这样解释。

    “当然不是为说这个。我想问问,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部署?你知道多少?”——今天的事情我身边的八路有参与。

    “又是你啊?我亲姐夫!你别告诉我这回又是你!”——又是独立团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听懂了吗?

    “那个……我这要先挂电话了,我另找时间给你打回去。你在哪?”——明白了,你小心暴露,八路在哪?

    “兴隆镇军营。要多久?”——快点报告,马上要跑了,地点在兴隆整新军营。

    “你真行!你就作吧!我要去警队,你自己算时间,挂了!”——拖住八路,我马上就去,自己保重。

    上述都是李有才向前田大尉解释的,情况就是这么个请况。除了真正通话的两人,其他人只能选择信或者不信。

    前田大尉选择了相信李有才,只为他实在想不出一个贪财好色,胆小怕死的人,有什么理由背叛他?所以他神情放松下来,对李有才说:“搜——噶——!你很好,我说过,只要努力你就可以拥有一切!这一次你的努力回报大大的。”

    李有才的汗已经湿透了他的黑衣黑裤,背叛,需要莫大的勇气,他不敢对视前田的目光,低着头看着地面:“这都是我该着的,情报来的含糊,信息不全,能不能不给回报?”

    前田大尉眯起眼睛盯着他,在等他的解释。

    李有才:“我只怕死的更快,我没有理想——你知道的。”

    前田开心的笑了起来:“奖励你的不能推辞,推辞是不给我面子,怕死可以住进宪兵队里来。”看着李有才哭丧的脸,前田愈发觉得,这个没有志气的被自己牢牢抓在了手心里,就像牢牢抓在手心的梅县。

    各单位坚守各自职责,宪兵队加强戒备,派摩托队把消息提前一步送往骑兵。八路几次三番打梅县县城,不敢再有闪失啊!前田大尉想起前任长官,那个已经切腹谢罪的废物。

    出手令:皇协军各部协同皇军骑兵大尉作战!足够了。

    摩托车队分别隆——隆——隆——冲出了梅县东、西、北城门。

    同样的一通电话,前田选择了信任,高一刀选择了质疑。

    不为别的,就为胡义那得瑟的德行。把高一刀恶个不行。

    “你不是说不是谁也不能碰那个电话么?还当了汉奸的姐夫?再能你也就是个营副,有任何决定不得和我这个主官请示报告么?”高一刀不依不饶,大摆官威,声音好似那炸雷震天响。吓得伙房锅碗颤,惊醒了游击队的孟队长,震动了刚刚睡下的秦指导。

    锅碗颤,饭也得慢慢熬,游击队的孟队长醒来看得直叫娘,这俩货是什么妖孽转世,落在与他们搭档好悲凉。

    秦优气得双手颤抖火柴都划不着,“我说你们两个大能,算我求求你们,作妖也看看时机。我们是谁?这是哪?你们要干啥?”

    高一刀做大将军状,“胡参谋!未经集体决策你擅自做的好事!是要散伙分家?还是要哗变夺权?”

    胡义冷着脸乜斜着看大将军,淡淡的说:“没错,我还就是要拆家散伙。拆家是为了保家,散伙是为了组织。”

    秦优看着两人,“你们就闹!胡义你还当不当我是个指导员?就不能好好说话?”

    胡义冷静说道:“这是利用信息调动鬼子部署。现在我把信息主动交给鬼子,将他们注意力集中在新兵营,鬼子会围绕这里制定作战计划。我们利用信息传递的时间差,再跑个灯下黑,让大部队先行撤回根据地,只留下一个部分在此就地阻击来敌,现在正是到了要分兵的时候了。

    高一刀眉毛一竖:“就地阻击?胡扯淡嘛不是!最快一个小时,最慢不过两个小时,到时候所有的鬼子、伪军都会以兴隆镇军营为圆心,向这里出击。你给我讲讲怎么阻?”

    “不对,是鬼子先到,伪军分批到达,这个陆续到达的时间将延续一天”,胡义还没说完,却被高一刀一抬手打断:“除非,先行撤出的队伍,在入夜前发动一次战斗,拉动鬼子回撤。”

    只要粘上战斗,高一刀那股精明劲顿时闪现。胡义点了点头,如果敌人能上钩,留守部队确实能够获得一线生机。

    高一刀在桌面滑动手指继续说:“我们向西过兴隆镇,经三生谷返回根据地。”

    胡义说:“不,突破兴隆镇封锁线损失太大,炮楼碉堡会狠狠撕下我们一块肉,一旦形成胶着,不设狙击阵地则更加危险,万一鬼子追上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我们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严峻的黑脸略加思索道:“好!那胡参谋说说,哪的封锁线好走?哪座炮楼损失少?”

    胡义转头看向老秦。

    老秦脑子再慢也反应过来胡义的意思了,说:“从这跑到绿水铺可得半天的路程!一路上变数可不小啊!”

    饶是高一刀再精明,也看不懂眼前一幕,目瞪口呆说:“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胡义眯着细狭的双眸冷冷说:“绿水铺炮楼里有秦指导的亲兄弟。”

    秦优一愣,黑黢黢的脸转而露出一丝得意:“你要非这样讲那也不错。”

    高一刀手指胡义和老秦,气的直哆嗦:“你们九连可真行啊,你是侦缉队的亲姐夫!你是伪军的亲兄弟!等着吧,等着吧!我必须向团长、政委揭发你们!”

    胡义不搭理高一刀,说:“王小三已经开始造饭,梅县到兴隆镇的公路,摩托车晴天要跑也得一个小时,开始准备。”

    秋风游击大队的孟队长听得满头的黑线,猜谜语打哑迷?龋俊傲轿荒懿荒芩翟厶?枚?幕埃俊

    胡义高一刀齐齐看向孟队长。

    看得孟队长冷飕飕,太欺负人了,你们独立团就这么对待友军,我和你们兵合一处合了个啥?

    高一刀冷笑着说:“胡参谋说他留下阻敌,要我保着游击队的同志们撤离。”

    孟队长这个寒,文字上一点毛病看不出来,可这语气,摆明了是在说我们游击队的百十来人是废物,是拖累?

    秦优听着也不是滋味,这个高一刀明摆着寒碜人么!他咂么咂么嘴,对孟队长说:“高连长的意思是游击队的同志们安全很重要。”

    孟队长一听,得。这个秦优也不是好人,这句话一说算坐实了拖累队友的名声了。

    老秦也回过味来,这话说的有毛病,不禁闷着气转向胡义:“你倒是说句话。”

    胡义斜视高一刀:“你要不要脸?凭什么阻击的人是我?”

    高一刀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下饭店,脸能吃吗?你机枪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你能在兴隆镇把三连抬出去,在这凭什么不是你?”

    “撤出的队伍要一路向东北,保持警惕,出敌不意,还要发动一次战斗拉动鬼子。你行吗?”

    高一刀?Y了?Y肩上的枪纲,“老子的刺刀擅长的就是冲锋!”

    明明是一对可以生死相托的战友,明明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来守护,明明是一次战役部署对会议,愣是被这俩货开成了相声专场。

    老秦哀叹!难道这就是一个槽子栓不得两头叫驴?

    孟队长更哀!这相声专场砸挂的可都是我啊!我去你的吧!

    兴隆整新军营的拒马吱扭吱扭拉开,补充了弹药给养的高一刀、孟队长带领着饱餐后的二连和游击大队的战士们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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