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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逍遥小衙内 > 第11章 苛政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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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李河长是十年前上任担这河长之责的,负责保护水利设施、维护日常用水秩序、修筑堰坝、疏通灌渠、收取水租、摊派公费等。前两任县令在的时候还好,自前年本任萧县令上任后,对小陈河的水租工费不满,连续两年上调水租公费。

    小陈河百十里范围内,农田郁郁,阡陌纵横,收取水租是一项繁琐的事。河岸两侧耕种田地的,不是小农就是佃户,老李河长这水租收的就有些费力。不过这倒是小事儿,这水租每年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大头在摊派的公费。

    《小陈河规》载明:夫役、经费由受益田亩摊派:“每秧五百把以上敷一工”,下户二百把以上敷一工,一百至二百把,出钱八十文,二十至一百把,出钱四十文。乡村实行三分法,二分敷工,一分敷钱,沿路城镇三工以下者全敷钱,三工以上者,依乡村分法。每工折钱一百文;如遇币值浮动,随时申官增减。

    这小陈河沿岸,少不得有数千顷田地,涉及生民无数。老李河长手下有两名监当,六名甲头,每年铆足了劲儿才能收齐这些水租工费,这萧县令一涨租费,可就苦了这小陈河的小小衙门。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不,刚刚开春,萧县令的师爷又命人寻了老李河长过去,早早分派租费。

    老李河长无奈,只得提了些河鱼鲜货,揣了些散碎银子,去县衙听命。

    辛清纯不由一叹,那渡口渔民的骄傲,那放学的朴实学童微笑的脸膛,却是外公坚实的脊梁在支撑着,是外公在一直守护着这小陈河的清澈和甘甜啊。

    院门一响。众人抬头看去,却是外公回来了。

    辛清纯离开关中时五岁,清晰地记得外公的样貌,外公比起儿时更苍老了一些,但还算精神。

    李氏趋步迎了上去,略微激动的扶住了父亲的左臂,颤声喊:“爹……”

    老李河长也激动起来,看看李氏,再看看辛清旭和辛清纯,欢喜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当晚的家宴十分丰盛,老李河长张罗了几条小白鱼让张氏收拾了,舅舅李焕英也从酒肆里拿了许多食材,一家子齐齐整整热热闹闹的坐在了一桌。

    辛清旭早就把小哥俩通过县试的经过告诉了外公,乐的外公张罗着拿出了一坛百里香,非要跟小哥俩一起喝点儿。萧县令调整租费的烦恼,见到女儿和两个外孙的高兴,随着一盏盏酒饮下去,老李河长醉了。

    说实在的,这个朝代的酒,辛清纯喝着还真是没啥感觉,想自己在前世叱咤酒局数十年,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喝惯了四五十度的酒,感觉这百里香比黄酒还不如。回头得琢磨琢磨蒸馏出点儿高度酒来,辛清纯暗暗想到。

    清爽的河风拂面吹过,第二天一大早,李焕英带着两个外甥来到小陈河畔赏景游玩。

    这小陈河水量不小,两侧绿柳成荫,河中渔夫互答,倒也颇有些生趣。老李河长这时候正张罗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将萧县令厘定的新的税费张贴在渡口,一群左近农渔百姓正在围观,纷纷交头接耳,不时向老李河长询问着什么。

    “舅舅,这萧县令连年上涨税费,百姓怨声可大?”辛清纯仰头问道。

    “别提了。”李焕英叹了口气。“这萧县令未上任之前,百姓们的日子还过得去,守着这小陈河,田地旱不着,常日还可以就近捕捞些鱼虾,算是这县里相对富庶之地。这两年连年上调税费,百姓们捕捞愈发勤谨,反而导致买不上价格。别看我这酒肆生意不错,却是每日也采买不了多少,百姓们的捕的虾鱼卖到远处吧,却又迫于路程,虾鱼毕竟不便保存,得不偿失。”

    说着话,三人也来到了渡口。一众百姓正围着河衙里数人吵吵闹闹。

    只见一个六旬老翁拎着一个布渔袋,黝黑的手指蜷着微微颤抖,跟老李河长说:“李官家,这税费逐年上涨,按照这新厘定的银钱,怕是交不上了,现下家里老太婆正病着,鱼虾捕捞不易卖不上价钱,实在是困难,药都不敢买了,这县令老爷那里,是不是李官家再去通融通融?”

    老李河长安抚一番,恰好扭头看到自家两个外孙,不由叹了口气。对李焕英说道:“焕英,你带孙老丈去酒肆一趟,把他这布袋鱼收了。看着这鱼虾个头不小,按上品鱼价收。”

    李焕英应了一声,带着孙老丈走了。

    辛清纯无言,想起一句孔子曰,苛政猛于虎。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这关中之地,远离朝堂,距京师遥远,一个县令小小的费税调整,些微小吏的耀武扬威,竟能让百姓生活不下去。此间苛政日盛,朝堂竟不能闻?

    李老河长也是无奈,毕竟自家酒肆也是做生意的,店小利薄,不能顾到所有的乡亲,愁容挂在脸上。又看看两个外孙,扭头嘱咐其中一名李姓监当留在这渡口宣讲新厘定的税费,缓步带着辛清旭和辛清纯回家去了。

    一路上,辛清纯扶着外公,问明了这税费的规则和鱼虾的价格。这小陈河左近的乡亲,本无其他产出,除了一年两季的小麦和玉米,就是这小陈河的渔获了。

    些些小农,或者更多的佃户,守着这百十里小陈河的九曲八弯度日。往来舟楫虽多,却多是行商往来,并没有给附近百姓带来什么。

    辛清纯没有想到昨日看到的简单和闲适,都是表象,这清清河水下面,竟然沉积着厚厚的艰辛生活的负担。

    如何能让外公抛去这些忧愁,还能让两岸百姓的日子过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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